苏格兰场的化验室弥漫着消毒水与旧纸张的气味。莱斯特警督盯着桌上两份并排的报告：左边是惠特克画室搜出的鸦片酊成分分析，右边是雷金纳德爵士胃内容物检测。
"完全一致。"化验员用镊子推了推眼镜，"连杂质比例都相同。"
这个结论像最后一块拼图，咔嗒一声落入警督心中的天平。他转向站在窗边的推理先生："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连最细微的杂质都对得上，这就是决定性证据！"
推理先生的目光掠过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指尖在窗框上轻轻敲击三下。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有真相小姐注意到了——他们的暗号，代表"保持怀疑"。
"确实令人信服。"推理先生转身时，大衣下摆划出冷静的弧度，"不过警督是否注意到一个细节？爵士更换牛奶的习惯，与惠特克购买这瓶鸦片酊的时间几乎重合。"
莱斯特警督皱眉："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不了什么。"真相小姐突然插话，她正在翻阅爵士的诊疗记录，"只是巧合罢了。"她轻巧地翻过一页，"就像爵士的胃病恰好在他更换牛奶后好转——这也是巧合。"
警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从未把这两个细节联系起来。
推理先生走向证物架，拿起那个贴着"惠特克所有"标签的鸦片酊瓶："最有趣的巧合是，这瓶毒药出现在一个连颜料管都收拾不好的画家手里，瓶身却擦得异常干净。"
"这说明他心虚！"警督立即反驳。
"或许。"推理先生将瓶子放回原处，手套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又或许，有人希望它出现在那里。"
真相小姐合上诊疗记录，走到警督身边："您知道全脂牛奶和脱脂牛奶最大的区别吗？"她不待回答便继续说，"不仅是脂肪含量，还有口感。全脂牛奶能掩盖某些涩味，而脱脂牛奶......"
"会让某些味道更明显。"推理先生接上她的话，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莱斯特警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原本确信无疑的案情，此刻竟布满疑云。他看看那瓶确凿的毒药，又想想那些看似无关的细节，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您的意思是......"警督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没有任何意思。"推理先生走向门口，真相小姐自然地跟上，"只是提醒警督，在化学实验中，最危险的往往不是看得见的反应，而是那些看不见的催化剂。"
门轻轻合上。
莱斯特警督独自站在化验室里，耳边回荡着他们最后的话。他拿起电话，又放下，如此反复三次，最终拨通了下属的号码：
"暂停对惠特克的审讯。去查......去查斯托博士最近三个月的所有采购记录，特别是......"他顿了顿，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特别是食用香精和调味剂。"
挂断电话后，警督茫然地注视着窗外。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些看似无关的细节动摇，更不明白为什么那对侦探看似支持他的判断，却让他对斯托博士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而在走廊拐角处，推理先生与真相小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真相小姐的指尖轻轻掠过推理先生的袖口，这个细微的接触短暂得如同错觉。
"种子已经种下。"推理先生低语。
"现在只需要等待它发芽。"真相小姐微笑。
他们走向档案室的脚步轻快而坚定，仿佛早已看透迷雾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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