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劝慰道:“皇上想要什么,姑母难道不清楚吗?您之前不是伪装的很好,现在却要掀棋盘,委屈的还不是十四弟?”
争夺帝位的对手,身上还有不少兵权,现在解开去守皇陵,等胤禛掌握朝政后,太后在委婉哄哄,也不是没机会,但现在死犟着,就绝不可能回来。
乌雅太后比谁都明白新帝的隐忍与狠绝,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才在这里不管不顾地闹。
然而,当宜修将血淋淋的可能摊开在她面前,她联想到小儿子的性命与乌雅一族的未来…… 固执在现实面前败下阵来。
“哀家知道了!但慈宁宫是孝庄太皇太后的住所,哀家去不合适,便选寿康宫吧!”
太后咬牙说着,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颓然闭上了眼睛。
妥协也代表着,她在这场与新帝、后的首次正面交锋中,一败涂地。
后宫有宜修安抚控制,让分一点精力关注的胤禛松了口气,得以将全副精力投注于前朝波谲云诡的局势之中。
先是册封老八为亲王,面上安抚,暗中却是清洗,稳定推进掌握的同时也要扒拉可用之人,尤其是支持自己的兄弟。
目光扫过奏折,看到“胤禟”二字时,他眉心骤然锁紧,“老九这个时候病重……可别出事了!”
到底是当初默契不对付的兄弟,私下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虽然性子有点不合,对比他的用处却不算什么。
没有威胁还给内库、国库捞钱的兄弟,是他很看重的,思及此,他立刻点了太医院院判,沉声吩咐:
“去康郡王府上,仔细为九阿哥诊脉,务必尽力救治。”
康郡王府内,昔日风流恣意的九爷,此刻却虚弱的躺在锦被之中,唇无血色,却凭借着狠厉意志,硬生生的挺过来苏醒了。
等太医诊脉,却查不出其他原因,只觉得郡王还能或者,简直就是奇迹。
胤禟等他离开后,招来心腹下令,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的指令:
“去……去告诉她……若还想要……保密……就拿药来……救我的命……”
赌的就是宜修不想被发现,毕竟胤禛登基,正在收拢解决问题,经不起连续换位的动荡。
这个时候暴露,即便没有证据,但也会让那位多疑的帝王记在心里,日后成为一并悬在头顶的刀。
这病,来得时机也太过巧合,几乎在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的瞬间,胤禟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身影。
那位于药道很有研究,他意识的确定,这位想趁机除掉他这个隐患。
这念头刚冒出来,胤禟便觉心口一阵闷痛,抬手抵在唇边,指节泛白,衬得腕间玉串更显莹润。
那张素来俊美的脸,此刻没了半分神采,眉宇间拢着化不开的阴郁,声音轻得像叹:“宜修!”
消息通过绝对隐秘的渠道,递到了宜修手中。
此时的她正对镜簪花,镜中人云鬓花颜,气度高华,听闻禀报,执着玉梳的手有半分停滞。
那双深邃的美眸,倏然眯起,寒光乍现,“啧,生命力够顽强的啊!”
原定最多三天就会去陪先帝,如今却坚持到了第五天,还苏醒了过来,难怪做出了反应!
宜修缓缓放下玉梳,指尖在冰冷的梳妆台上轻轻敲击,既然对方扛过来了,那便抬个手放了。
爱恨交织的复杂情力,源源不断的生成汇入,留几年也并非不可。
从香料盒子里取出一枚药丸,让人送往康郡王府,胤禟没得选,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只能赌这一次。
等身体稍稍恢复,他才把事先准备好的奏折和资料,一点点烧得干净。
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彼此都有能威胁到对方的软肋,这样才能死死纠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