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22

凉亭里安静得只剩下风掠过匾额的声音，李莲花的手还维持着请的姿势，但细看神情，眼皮止不住地在跳，唇角也止不住地在抽，他强行挣扎：“这话应当只是权宜之计，我中毒之后最好不要轻易动用武功，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稳住笛飞声罢了。”

　　成毅点头，好像是听信了李莲花的解释，他挑挑眉：“这只是对笛飞声，还有方多病呢！对了，那小子其实是你师兄的儿子，年纪比你小不少，现在明白为什么说你“人老”了？那是针对青春年少的方多病而言。”

　　听成毅说他第二个朋友，居然是师兄的儿子，李莲花有些恍惚，他的指尖无意识敲击在石桌边缘，骨节碰撞声清晰可闻。

　　“……师兄的儿子？”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动空气里某个沉睡的名字，“单孤刀？”

　　成毅没料到，仅仅间接提到这人，就能叫李莲花反应这般大，他更不敢讲师兄是假死，一切都是师兄的阴谋算计了，于是成毅收敛表情，点头：“是，不过一开始这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方多病管他叫舅舅，你……李相夷是他最崇拜的人。”

　　李莲花指节蓦地一停，他喃喃重复“李相夷”这三个字，像含了一口碎冰，吐不出，咽不下，良久才轻笑出声，“那孩子，应该很失望吧？”

　　李莲花问得极慢，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先在心里过一遍刀，成毅忍不住叹息：“哪有的事儿，你别瞎想，李相夷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知道你就是李相夷之后，他更崇拜了！”

　　李莲花知道，这只是成毅的安慰之言，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两人谈话的性质，于是强打起精神来，“你还没说完呢，我对着方多病这个孩子也说谎了？”

　　李莲花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去骗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是师兄的儿子，成毅想起从前骗方多病的那些话，愁绪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你对方多病介绍笛飞声，这是南海派的阿飞。”

　　“你介绍自己的武学功夫，名曰苏州快，与扬州慢齐名。”

　　“你说，我有一个兄长，莲山山莲花镇莲花村人。”

　　成毅讲得起劲儿，李莲花却觉得自己的头仿若有千斤重，快抬不起来了，他以指抵额，声音发飘，像在努力捞起一汪碎成渣的体面，“……我当真如此胡说八道，口无遮拦？”

　　成毅郑重点头，甚至还贴心地补充了细节：“你还说，苏州快就是讲究一个快字，剑要快、身要快、连出招前的那声‘唉哟’都要快！

　　方多病那孩子老实，你说什么他都信，听得两眼直放光，当场就想拜你为师，你推说此功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传亲不传友，他算友，所以不能教。”

　　李莲花很难想象，自己讲这些话时的精神状态，他想叫停，可成毅显然兴致正浓，讲得十分起劲儿，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