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映晚嗯!我会的!张叔叔放心!
她弯下腰,想要从他手里接过拉杆,小巧的手却不经意覆盖在他的手指上方。
男人的指骨坚硬有力,带着温热的触感。
像被细小的电火花刺了一下,江映晚倏地缩回手,指尖蜷缩着藏在身后,脸上腾地升起一片热浪,头垂得更低了,只含糊地应着,
江映晚我…我自己能拉。
张凌赫自然地将手松开,并未在意这点微小的肢体接触。
张凌赫去吧。
他看着她轻轻吐出两个字,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处理一件日常的流程性事务。
江映晚嗯!张叔叔再见!今天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送我!
江映晚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明媚乖巧的笑容,弯了弯腰算是告别。
她能看到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琥珀色,里面映着她清晰又渺小的倒影。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弯腰握紧了沉甸甸的行李箱拉杆,另一只手牢牢抓住琴盒把手。
这两个巨大的伙伴提醒着她,新生活真的开始了。
她没再回头,像一个鼓起所有勇气的士兵,脚步有些笨拙却坚定地汇入了校门口那片五彩斑斓、活力涌动的人流里。
张凌赫站在原地,看着少女那抹纤细的、挺得笔直却又透着些许倔强的浅蓝色身影渐渐被涌动的人潮稀释、吞没。
夕阳的光芒斜斜地打在他半边脸上,轮廓显得越发深刻,也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光晕。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中,此刻似乎漾开了一丝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东西,仿佛是......一点点对某种蓬勃新生事物的短暂触动。
随即,他敛了神色,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与平静,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转身,拉开车门坐回驾驶座。
引擎沉稳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黑色轿车优雅而迅速地驶离了这片青春洋溢的喧嚣之岸。
推着沉重的行李箱,抱着宝贝的大提琴盒,江映晚在人群中艰难地跋涉。
志愿者们此起彼伏的指引声、新生们兴奋的议论和抱怨声、家长们关切又不放心的叮咛、行李箱滑轮与地面摩擦的聒噪......这些嘈杂将她裹在其中,初时的新奇感被迅速放大的现实所替代:她一个人了。
真正地,只身一人踏入了这片庞大而无际的生活汪洋。
一丝冰冷的、混合着兴奋和惶然的孤寂感,悄悄地渗透进骨髓里。
凭借着良好的方向感和指示牌的指引,穿过迎新广场喧嚣的中心地带,总算看到了宿舍区的指示牌。
她被分配到一栋有着显著时代印记的红砖老楼,五层,没有电梯。
当站在那道冰冷的、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铁质大门前,抬头望着五层高的台阶起点时,江映晚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
大提琴盒还好,可以抱在怀里或扛在肩上,但那个硕大无比的行李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