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是父亲的询问,
江砚深囡囡,到学校了吗?都安顿好了没有?看到张叔叔了没?
再往上翻,最顶上是张凌赫安静躺在通讯录里的名字和他的号码。
江映晚抿了抿唇,指尖点开张凌赫的微信——头像是一张非常简约的、冷感设计风格的深空蓝底图案,像某种抽象的现代艺术作品,或者干脆就是系统默认——这很符合他的气质。
名字就是本名:张凌赫。
她的手指在对话框上方悬停了片刻,删删改改几次,最终发送了过去:
江映晚张叔叔,我安全到宿舍了。
江映晚舍友很好,帮忙把行李拿上来了。您不用担心。再次感谢您今天送我!
发送。(17:03 PM)
她想了想,又飞快地敲了几个可爱的小太阳颜文字。
在按下发送键的刹那,犹豫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不成熟?会不会让他觉得她还没长大?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停顿了几秒,最终,那几个活泼的符号被她小心翼翼地删掉了。
另一头,刚刚驶入公司地下停车场的黑色轿车里,手机屏幕短暂地亮了一下。
张凌赫拉下手刹,拿起手机。
他点开那条新信息,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行字。
指尖在回复栏里习惯性地敲下两个字:“收到”。
正要发送,脑海中无端浮现出少女拖着巨大行李箱站在台阶下,对着那沉重的箱子倔强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以及后来那个站在人群里努力挺直腰板、又难掩一丝无措的纤细身影。
指腹微动,在“收到”后面又加了一行:
张凌赫收到。安顿好就行。有困难随时联系。
看着这行已经显得有些多余的话,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那个“小朋友”的形象在眼前挥之不去。
删掉后面那句?似乎又有些不妥。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发送键。干净利落。
屏幕熄灭。
他没有下车,只是靠坐在真皮座椅里。
习惯性地抬手,想松开一丝因奔波而略显束缚的领带结,却在指腹触碰到温润真丝面料的瞬间,仿佛嗅到一股极其微弱、又无比清晰的清甜香气——不属于任何雪松木质调的冷冽,更像是夏日池塘里带着晨露初绽的、清新怡人的花息。
像是小茉莉。又像是江南雨后青翠的草叶上滚动的水汽。
气息清淡、干净、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是......她头发留下的余香?
张凌赫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目光下意识地偏向副驾驶座,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峰,几乎同时就压下这瞬间的异样。
一个小朋友,初来乍到,行李沉重得像在搬家,连称呼都带着生疏的“叔叔”后缀......
不过是一段短暂的托付与责任的交汇,能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是他这辆车罕有年轻女性乘坐罢了,嗅觉产生的错觉。
他收回目光,指腹利落地滑动,领带的束缚被解开一丝微小的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