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凌赫的眼眸深处,平时那层礼貌而疏离的隔膜消失得无影无踪,清晰映着她小小的、有些呆滞的身影。
目光里没有长辈的审视,没有平日的稳重自持,只剩下温和的、沉静的、带着某种她不敢深究的包容与暖意,恰似深冬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将她牢牢笼罩其中。
周围的欢呼声浪在江映晚眼里被按下了静音键,时间也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地敲击着耳膜,比刚才零点的钟声还要响亮。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她耳边几分,低沉温润的声音清晰地穿越震天动地的欢呼声,直抵她的心底,
张凌赫新年快乐,映晚。
声音里带着笑意,带着暖意,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打破所有预设边界的亲近感。
江映晚新年快乐,张叔叔......
江映晚听见自己有些发飘的声音回应道。
脸颊滚烫,血液在身体里奔腾欢鸣,几乎要冲破血管壁。
刚刚消停不久的彩带亮片还在飞舞,有几片调皮地落在张凌赫浓密的眼睫上,她也想伸手替他拂去,但终究没敢抬起沉甸甸的胳膊。
心底深处,那点被她小心藏匿、仔细压制的情愫,如同遇火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住她的整颗心脏,勒得她甜蜜又酸涩,无法喘息。
一种强烈的渴望涌上来——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停在这个漫天彩带飞舞、而他的世界里只有她的瞬间。
没有八岁的鸿沟,没有“长辈”和“被托付的小辈”这层沉重的身份,只是她和他。
晚会散场,走出宏伟的大剧院,雪依然在下。
细碎的雪花在路灯的光晕下打着旋儿,天地间一片静谧的纯白。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张凌赫自然地撑开一把黑色大伞,宽阔的伞面倾过去,稳稳地遮在江映晚头顶,挡住了纷扬落下的雪。
他身上只穿着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之前的灰色围巾此刻还围在她的脖子上。
他一手举着伞,另一只手臂却抬起,虚虚地环护在她身后,一个恰到好处的保护性姿态,在拥挤的散场人流中为她隔开一方安稳的空间。
两人挨得很近,步调一致地走向停车场。
风雪夜,一盏孤灯下,两人依偎在伞下缓缓前行。
江映晚靠在张凌赫身侧,能清晰地闻到他羽绒服面料上沾染的清冽雪水气息。
它不再仅仅是提醒她身份距离的清雅,今夜更添了几分无形的牵引力和包裹感,让她心尖发烫。
望着前方昏黄路灯下飞舞的雪花和两人并行投下交叠的长长影子,一个大胆又清晰无比的念头,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砰然在她心中落地生根——
她好像,真的,爱上身边这个比她大了整整八岁的男人了。
这不再是模糊的好感、朦胧的依赖,而是真切切、带着体温和心跳的渴望。
......
车子驶入熟悉的校园,停在宿舍楼下时,已近深夜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