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京城的石板路上浮着一层湿气。苏挽情站在萧王府侧门前，一袭素色粗布衣裳，发髻低垂，连支木簪都没戴。
她垂着眼，耳听左右仆从低声议论。
“听说是尚书府那位被退婚的嫡女……”
“可不是嘛，当年风光进王府，如今灰头土脸回来当婢女。”
“啧啧，世事无常啊。”
苏挽情手指轻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
前世，她也是这般立在王府门前，等着他亲自来接她入门。那天阳光明媚，她穿的是大红嫁衣，头戴珠钗，满心欢喜。
可后来呢？她被沉塘时，水里浮着的血，比那嫁衣还红。
“吱呀——”一声，侧门缓缓打开。
苏挽情抬头，看着门槛后站着的人。玄衣大氅，眉目冷峻，正是萧锦回。
他骑着一匹黑鬃马，勒马于门前，目光扫过她，眼神微颤，却很快恢复平静。
“既已入府，便去祠堂洒扫。”他说。
声音冷得像冬日结冰的井水，不带一丝温度。
苏挽情低头，跪下身：“是，王爷。”
动作轻柔谦卑，像是真的认命了。
她抬头时，眼角瞥见萧锦回嘴角微抿，似有不忍。
他转身离去，背影孤傲，脚步沉重。走远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回忆，又像是懊悔。
但只是一瞬，他便收回目光，策马而去。
苏挽情站在原地，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才缓缓起身。
她望着那道背影远去的方向，眼中寒意渐浓。
祠堂在府中偏僻处，青砖灰瓦，常年不见阳光。苏挽情提着扫帚推门而入，屋内沉香缭绕，供奉着萧家历代先祖灵位。
她扫了几下，目光却在屋内游移，暗中观察布局与机关痕迹。
突然，身后一阵风响。
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轻若无物地落在她身后。
苏挽情没回头，只是低声开口：“风起南岭，血染青衫。”
那人顿了一下，随即答道：“月落西楼，影随灯灭。”
墨影掀开面巾一角，露出一双深沉的眼。
“我已安插在王府西侧，若有异动，三更鼓响，即刻联络。”
苏挽情点头，低声问：“你为何能在此现身？”
墨影淡淡道：“我曾是王府暗卫，你忘了？”
苏挽情心头一震。
她确实忘了。前世墨影确为王府旧部，因救她被逐出师门，自此浪迹江湖，成为杀手。
“小心柳沉。”墨影临走前低声提醒，“他在试探你。”
话音未落，他人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深，祠堂烛火摇曳。
苏挽情正欲离开，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心头一紧，迅速将手中的扫帚放下，退至灵位旁，低头垂眸。
门被推开，萧锦回走了进来。
他一身玄衣，神情阴沉，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你以为装乖巧，就能瞒过我？”他冷冷开口。
苏挽情依旧低头，语气轻柔：“妾身怎敢欺瞒王爷？只是想安分度日，赎前世之罪。”
萧锦回眯眼，逼近一步，声音压低：“那你可还记得，那夜你跪在我面前求饶的模样？”
苏挽情心头一痛，面上却更加温顺：“妾身记得，也知错。若王爷愿给妾身机会，妾身愿为奴为婢，终生侍奉。”
萧锦回沉默片刻，终是拂袖而去。
夜深人静，苏挽情起身，确认房中无人后，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残页。
上书数行字迹，血渍斑驳，字迹潦草：
“真相藏于皇陵，幕后之人，姓萧。”
苏挽情指尖轻抚血书，眼中燃起坚定光芒。
她低声呢喃：“这一世，我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棋子。”
窗外月光洒落，映照她清冷面容。
她轻轻合上残页，将它藏回袖中。
明日，才是真正的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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