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沁园春.长沙》
外面刚刚下过雨,空气里还透着潮湿泥土的气息,太阳不是特别热烈,反而显得温柔,似乎昭示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二十一班的班主任是生物老师,不爱笑,但是笑起来像个温柔的大姐姐,她走进教室敲了敲桌子:“我们今天换一下座位。”
听到这句话时,班里听取哀声一片,开学已经很久了,刚刚建立起的良好关系的同桌就要分开了…
正在大家满心祈求的时候,班主任又开口了:“由于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们采取前十五名选位制,月考第一名先来。”
班里安静了,大概就是这样,越是长大越是在乎成绩。
第一名是个男生。
走上前时引人侧目,银框眼镜反射着窗边有些暗淡的光,一身校服衬得他略显稚气,眉目清秀的能清晰看到左眼眼角有一颗泪痣,眼里似乎总是含着笑。
他没有走向许多人不想涉足的前排,哪怕那是听课最佳区。
他走向了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班主任看向他,没有过多评价,随后说:“第二名。”
一个女生走向前,她不显眼,却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低扎的双马尾并不显得幼稚,她的眼眸里好像含了江水,浩浩汤汤,让人心驰神往。
她在那个男生身旁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坐下了。
他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少女的侧颜被阳光衬得柔和,他很快收回了目光。
随后第三第四第五名也陆续选了位置,除了第四名选了中间的位置,其他每个人都想坐最后一排。
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其实才是教室里最好的地方,夏季正对着空调,冬季正对着暖气,而且微微侧头就能看到操场上的同学。
其他同学陆续入座,那个女生忽然主动搭话:“你好,我叫林子琪,我记得你叫…”
她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说:
“路隽盛。”
他一愣,不因别的,只是因为很少有人读对他的名字,她说话的语气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无从说起。
“你好。”他轻轻开口,却没有叫她的名字。
林子琪没有在意,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出了神,直到所有人就坐完毕。
由于是大课间,班里都在和新同桌相互了解,
白潇潇凑到林子琪身旁问:“子琪子琪,物理竞赛的人选好了吗?”
林子琪看了看成绩单,无奈一笑:“好像结果总是很明显。”
路隽盛物理满分,其次就是只扣了两分的林子琪,再其次……
白潇潇笑了笑,没有再问。
林子琪看向她的位置:“你的新同桌怎么样,我记得他好像偏科挺严重的。”
白潇潇的同桌叫陈骤,也是个很出名的人,小科每科都近满分,偏偏主科只有语文能及格,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神里永远闪着希望与倔强。
“他啊,人还是挺好相处的。”白潇潇说,“小科真的好到炸。”
谈笑声里,一天的时光流逝了。
路隽盛收拾着东西,忽然听见林子琪问:“你自己住吗?”他抬起头,她没有抬头,以至于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这个同桌今天一天之内给了他太多惊讶。
“为什么这么问?”他维持着每天标准的微笑,然后开口。
“没事。”林子琪也没说多余的话。
他没有再问,转身离开,身后林子琪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和二十二班的栾子傲合住,他的父母在外地打工,每个月给他打钱,而栾子傲父母离婚,母亲也基本无暇顾及他。
这个出租屋不大,却盛的下他们所有欢喜和忧伤。
路隽盛回到家时,栾子傲已经在等他了。
栾子傲性格孤僻,不大喜欢和人交流,唯独在路隽盛这里愿意说很多的话。
见他回来,栾子傲看着他,许久才开口:“你爸妈刚刚打电话来了,你要不要拨回去。”
路隽盛点了点头,眼里看不出情绪。
他拨通了那个他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通了:“爸,怎么了?”
“小盛啊,生活费还够吗?”
“每个月都有余,这个月可以不用打钱了。”
“最近月考怎么样?”
“还是校第一,不用担心,”随后补充说,“理科不会落下的。”
“行,我这边还在忙,有空再说,将来别的科目不管怎么样,数理化这些千万别落下,我和你妈当时……”
路隽盛没有再回应,只是默默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听下文,也能猜到下文。
他总觉得他们不像父子,而像什么商业伙伴。
栾子傲已经煮好了面,他拍了拍路隽盛,轻声说:“先吃饭吧。”
他总觉得路隽盛像个孩子,经常忘记吃饭,或者说本来就是个孩子,只是不得已的长大。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吃饭,灯光很柔和,让人卸下一身的疲惫。
路隽盛忽然记起了林子琪,她好像对什么事都很稳重,若把她比作有理数的话,说自己是无理数,不如说是未知数……
路隽盛被称为“启中的光”,从入学到现在维持着全校第一名的佳绩,而且对所有人都很好。
只是他背后的情绪不想让人知道罢了。
栾子傲懂他,理解他,他知道栾子傲也是很倔强的人,或许他们住在一起真的是缘分吧。
月亮被镶嵌在黑色的天鹅绒上,星星为她点缀,照耀着少年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