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俯瞰整个江城CBD的绝佳视野,晨曦为林立的摩天大楼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办公室内是极简的冷色调装修,黑、白、灰主宰着空间,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且一丝不苟,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透着严谨、高效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陆寒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待批阅的文件,但他手中的定制钢笔却迟迟未动。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文字上,而是穿透玻璃,落在远处虚无的一点。
脑海里,反复交替出现着几个画面:酒会上秦书意那双清冷又隐含警惕的眼眸;机场里那个小男孩与他惊人相似的神态;以及小女孩甜甜那句“叔叔好像我哥哥”的稚语。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适。
“叩叩——” 轻而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 他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沉。
首席特助周铮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台平板电脑,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走到办公桌前,将平板轻轻放在陆寒川面前。
“陆总,大约十五分钟前,您的加密邮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陆寒川眉峰微挑。他的工作邮箱有专门团队过滤,能直达他这个私人加密邮箱的,要么是极重要的合作伙伴,要么……就是非同寻常的信息。
“内容。”他言简意赅。
周铮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邮件没有署名,发件IP经过多次跳转,技术部初步追踪……失败了。”
“失败?”陆寒川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周铮跟随他多年,能感觉到boss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陆氏的技术部拥有国内顶尖的安全专家,追踪一封邮件IP失败,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是的。”周铮点头,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调出邮件内容,“更奇怪的是邮件本身。它没有正文,只有一个标题和一份附件。标题是……”他顿了顿,念道:“‘仅供参考,小心内鬼’。”
陆寒川眸色一凛。
周铮继续道:“附件是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关于我们正在秘密进行的‘星城’地产项目。报告精准地指出了项目前期风险评估中被我们忽略的三个潜在漏洞,并且……附上了看似偶然、但串联起来极有可能导致项目在中期陷入停滞甚至法律纠纷的数据链。其分析角度之刁钻,逻辑之严密,令人……背后发凉。”
陆寒川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那份报告。越是往下看,他深邃的眼眸就越是沉静,如同暴风雨前宁静的海面。报告指出的问题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建立在大量公开及半公开数据的交叉分析之上,推导出的结论虽然大胆,却具有相当高的可能性。这绝不是普通竞争对手或者商业间谍的手笔,更像是一个……洞察先机的预警。
“发送时间,恰好在我们明天召开项目复盘会之前。”周铮补充道,语气中也带着后怕,“如果这些问题在会议上才被提出来,或者更糟,在项目推进后才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陆寒川放下平板,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声音。
内鬼?他并不完全相信。陆氏的治理结构和他御下的手段,他自有信心。但这封邮件的目的何在?示好?警告?还是某种更复杂的算计?
“发件人的技术,在技术部之上?”他问,抓住了关键。
“远超我们。”周铮回答得毫不犹豫,脸上露出一丝惭愧,“对方不仅隐藏了真实IP,使用的加密方式也极为罕见,破解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保证成功。技术部总监说,这手法……有点像国际上那几个神出鬼没的顶级黑客的风格,但又有所不同,更……简洁,目的性极强,只为传递信息,并无炫耀或破坏意图。”
顶级黑客?陆寒川的脑海中,莫名地再次闪过那个在机场一脸冷静摆弄着平板电脑的小男孩的身影。这个联想毫无根据,甚至有些荒谬,但却顽固地盘踞在他的心头。
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不可能。
那么,是秦书意?她在国外五年,结识了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这封邮件,是她或者说她背后的人,递出的橄榄枝,还是展示肌肉的方式?
各种可能性在他脑中飞速旋转、碰撞、排除。
“查。”良久,陆寒川吐出两个字,声音冷硬如铁,“动用一切资源,查这封邮件的来源。同时,‘星城’项目组内部进行秘密筛查,范围控制在核心决策层。邮件所指出的问题,立刻组织可靠人手,重新评估,制定应对方案。”
“是,陆总。”周铮肃然应道。
“还有,”陆寒川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语气听不出喜怒,“关于秦书意和她两个孩子背景的调查,优先级提到最高。我要知道她过去五年每一天的详细行踪,接触过哪些人,特别是……在技术领域有特殊能力的人。”
“明白。”
周铮离开后,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寂静。陆寒川拿起平板,再次点开那封邮件。简洁的标题,精准的报告,失败的技术追踪……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而迷雾的中心,似乎隐隐指向那个刚刚回到江城,带着一身谜团和两个与他容貌相似孩子的女人。
秦书意。
你究竟是谁?这封邮件,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如此强烈且不受控制的探究欲。这感觉陌生而危险,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高层公寓内。
秦思睿合上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复杂的代码界面瞬间消失,恢复成普通的儿童学习桌面。
他拿起桌上的牛奶,小口啜饮着,脸上依旧是那副超越年龄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光芒。
“种子已经埋下。”他低声自语,像完成了一场无声的战役,“接下来,就看鱼儿会不会上钩了。”
他并不指望一封邮件就能让那个精明的男人完全相信,但只要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并让他看到“价值”,就够了。
为妈咪扫清潜在障碍,是他作为儿子,理所应当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