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轮到苏晚星上场了。她站在入场处,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摒除,然后提着轻盈的裙摆,迈步走上了T台。
刹那间,所有的聚光灯都聚焦在她身上。
香槟色的礼服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裙摆上细密的水钻在强光下折射出万千星芒,随着她每一步的移动流淌闪烁,让她整个人如同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那件原本在林薇薇工作室里看起来只是华美的礼服,此刻穿在她身上,竟被诠释出了一种空灵出尘的意味。
她裸露的肩颈线条优美流畅,锁骨精致分明,在灯光下泛着如玉般温润的光泽。平日里扎成丸子头的长发此刻被精心打理过,柔顺地披散在肩后,几缕微卷的发丝垂在颊边,柔和了她原本略带青涩的轮廓,平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
陆时衍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原本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些许审视意味的眼神,在苏晚星走上台的那一瞬,骤然定住,随即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
台上的女孩,与后台那个慌乱、炸毛、对他怒目而视的“冒失鬼”判若两人。
聚光灯下的她,美得极具冲击力,却毫无攻击性。她的步伐平稳而坚定,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专注,裙裾摇曳间,宛如一只优雅振翅的蝴蝶,在属于她的短暂时刻里,肆意绽放着惊心动魄的美。她的妆容精致,勾勒出原本就出色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没有了愤怒和戒备,清澈明亮,像浸在雪山泉眼中的黑曜石,闪烁着一种干净、纯粹的微光,坚定地望向虚无的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她和脚下的路。
这种专注和纯粹,是陆时衍在太多试图靠近他的女人眼中从未看到过的。她们或谄媚,或野心勃勃,或精于算计,眼神总是缠绕在他身上,充满了欲念。而苏晚星,她只是在完成她的任务,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这份无意间流露出的“无欲则刚”,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致命的吸引力。
陆时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紧紧追随着T台上那抹发光的身影。他看着她走到台前定点,微微侧身,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看着她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甚至可能无意间掠过了他所在的方向,却未作丝毫停留),然后转身,从容不迫地沿着来路返回。
直到那抹香槟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幕布之后,陆时衍才缓缓收回视线,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试图驱散心头那股陌生的躁动,却发现那个发着光的身影和那双纯粹坚定的眼睛,已然清晰地刻印在脑海。
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薄唇紧抿,心里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清晰地冒出一个与他以往认知完全相悖的念头:
这个女人,好像……真的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给这章节起个名字
发布会结束后,林薇薇在后台办了个小型的庆祝派对。苏晚星刚换完常服——一件黑色的吊带短裙,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又恢复了平时可盐可甜的样子——就被林薇薇拉着去给宾客敬酒。
刚走到角落,就撞见了陆时衍。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松了半寸,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却依旧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苏晚星想绕着走,可林薇薇已经笑着迎了上去:笑着对陆时衍说:正式介绍一下“时衍哥,这就是我最好的闺蜜,苏晚星!今天多亏她救场当我的压轴模特!” 她又转头对苏晚星说:“晚星,这是陆时衍,我时衍哥,跟我亲哥似的,是我哥的铁哥们!”
陆时衍的目光落在苏晚星身上,眼神里带着点审视:“苏晚星?”他终于把这个名字和那天电梯口的“冒失鬼”联系了起来——原来不是刻意吸引他,是真的“孽缘”。
“哼。”苏晚星别过脸,懒得跟他说话,指尖悄悄攥紧了牛仔外套的衣角,想起那天他冷着脸说“走路看路”的模样,心里就泛起一阵不爽。
林薇薇看这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晚星,你跟陆总之前认识啊?”
“不认识!”苏晚星和陆时衍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火星子。
林薇薇:“……”这该死的默契,说不认识谁信啊。等苏晚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就是面试时撞的那个‘冰山脸’”,林薇薇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香槟杯都晃了晃——这也太巧了!
接下来的时间,苏晚星和陆时衍简直是“水火不容”。苏晚星想喝杯芒果汁解解渴,刚走到吧台前报了口味,陆时衍就“恰好”站在她旁边,手肘轻轻抵着台面,语气自然地跟服务生说“同一款”。等服务生把杯子递过来,他伸手就接了过去,还慢悠悠地晃了晃杯里的冰块:“哦,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的。”
苏晚星气得咬牙,指尖戳了戳吧台:“那是我的!我先点的!”
“是吗?”陆时衍挑眉,低头看了眼杯子上的柠檬片,“可服务生给我了。”他说完,还故意凑到杯口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带着挑衅,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苏晚星气不过,转身就想去找服务生理论,结果没注意脚下地毯的褶皱,脚踝一崴,身体瞬间往前倾。陆时衍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贴上她软乎乎的腰线时,两人都愣了一下——他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的温热,还有她腰腹轻轻的颤抖;她则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心头一跳,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苏晚星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推开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耳根已经红透了:“离我远点!”
陆时衍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滑滑的、软软的,像揉了把棉花糖,让他心里莫名地痒。他看着苏晚星泛红的耳根,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语气却依旧带着点欠揍:“冒失鬼,走路还是不看路。”
“要你管!”苏晚星瞪了他一眼,转身踩着小碎步跑开了,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他一下,活像只被惹毛的小刺猬。
一旁的林薇薇和林辰看得目瞪口呆。林辰戳了戳林薇薇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这朋友,胆子够大啊,敢这么跟陆时衍说话。”要知道,陆时衍在商圈里出了名的高冷,连长辈都要让他三分,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也就苏晚星敢跟他对着干。
林薇薇撇撇嘴,往苏晚星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替闺蜜辩解:“谁让他先欺负晚星的。”她把苏晚星在盛庭面试时撞陆时衍冷怼的事跟林辰说了一遍,林辰听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合着你们俩这是结下梁子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苏晚星又和陆时衍闹了笑话。苏晚星端着一块草莓慕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刚想咬一口,陆时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肩膀“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蛋糕上的奶油直接蹭在了她的嘴角,粉白相间的样子格外显眼。
“你故意的!”苏晚星气得跳脚,把蛋糕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伸手就要去擦嘴角,却被陆时衍先一步递过来的纸巾拦住了。
陆时衍手里捏着一张印着暗纹的纸巾,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手滑。”可他的眼神却黏在她嘴角的奶油上,那抹白色沾在她淡粉色的唇上,像颗刚裹了糖霜的草莓,让他莫名地想伸手替她擦掉,甚至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苏晚星接过纸巾,狠狠擦了擦嘴角,没好气地说:“不用你假好心!”可擦完之后,她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时冷冰冰的眼睛里,居然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气好像没那么盛了,甚至觉得,这个自大狂闹起来的时候,也没那么讨厌。
而陆时衍看着苏晚星气鼓鼓的样子,脸颊因为生气微微泛红,像只炸毛的小猫,心里的烦躁感渐渐消失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她——在意她瞪他时亮晶晶的眼睛,在意她气呼呼时微微上扬的嘴角,甚至在意她嘴角沾着奶油、傻乎乎的模样。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有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却让他不想推开。
这时,派对的音乐突然换成了轻快的舞曲,不少宾客拉着舞伴走进了中间的空地。林薇薇拉着林辰也走了过去,还不忘回头朝苏晚星挥手:“晚星,快来跳舞啊!”
苏晚星刚想摇头拒绝,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了。她抬头一看,居然是陆时衍——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轻轻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你干什么?”苏晚星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拉着往前带了一步。
陆时衍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弄明白的认真,语气却依旧带着点霸道:“陪我跳支舞。”
“我才不要!”苏晚星想往后退,却被他牢牢拉住。陆时衍看着她抗拒的样子,嘴角又勾了起来,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怕跳得太难看,丢面子?”
“谁怕了!”苏晚星最受不了别人激她,立刻抬起下巴,“跳就跳,谁怕谁!”
陆时衍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拉着她走进了舞池。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动作标准又绅士。苏晚星僵硬地跟着他的节奏,眼睛盯着他的领带,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太近了,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放松点,”陆时衍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点笑意,“再这么僵硬,明天胳膊该酸了。”
苏晚星咬了咬唇,偷偷抬眼瞪了他一下,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灯光在他眼睛里晃着,像盛了星星,让她瞬间忘了要说什么,只能赶紧低下头,脸颊又开始发烫。
陆时衍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轻轻收紧了放在她腰上的手,放缓了舞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支舞,好像能跳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