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

许氏在夏家门口唱念做打、深情并茂讲完故事，却发现除了有些四邻看看热闹，夏家那一群皆无大反应，连安光庭也表现出兴趣缺缺。

　　“县令大人，您一定要为民妇侄女做主，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不容易，若能让孩子认祖归宗……”

　　没有法子，许氏只能将车轱辘话又转过来说了一遍。

　　“这才一晚上，台词背得挺溜啊！昨天还是骂街泼妇，今个儿就能自称民妇，不去唱戏真可惜了呢！”

　　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夏怀璎，从黄莺莺胳膊下挤出个脑袋，听完一遍，给出了高度评价。

　　也点出了许氏那水平，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有文化的一番逻辑周严、言简意赅的言辞，必定是有人背后教授撺掇。

　　“你上还是我上？”

　　黄莺莺歪着头问夏怀玠，不同的人上去效果是不一样的，方法也不同。

　　“交予我吧，来龙去脉我皆清楚！小嫂子刚来夏家不明就里，贤侄年岁尚小、讨论长辈韵事亦是不妥。”

　　郑敞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主动揽责，黄莺莺点头谢过，正好可以借机评估一下郑敞的行事做派。

　　“老嫂子，听在下一句劝，死者为大，别在灵堂前找不痛快了，杏花肚子的娃儿是谁的，咱们都心知肚明。

　　当年夏大哥不过是看在一点子童年情分，才给杏花妹子一个安身处，还帮找了个营生，哪知是圈套陷阱、引狼入室。

　　好在偷鸡不成蚀把米，恶有恶报，杏花丫头，你当年敢挺着肚子进夏家，被打出来，再也没胆子来，今天又被老嫂子扯来，看来是教训没吃够？”

　　郑敞口气温和礼貌，语重心长，可言辞不乏威胁，目光从许氏转向许杏花，吓得她低头搂紧了孩子。

　　“不、不是……俺们要来！是二姑非要俺们来！俺也不愿意！硬扯生拽！

　　俺都已经再嫁男人了……男人出去做工，怕他知道，只能来一趟……”

　　许杏花搂住抱住她大腿，怯生生的孩子，急忙解释，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估计当年被狠狠收拾过一顿。

　　“怕他作甚！狗蛋就是夏章武的种儿，当年杏花没生就被你们打怕了，生了也不敢来。

　　现在孩子长开了，这一眼不就和章武一模一样，那还跑得了！安大人，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呀！

　　这还有没有王法啦！被污了身子，生了娃子，抹脸不认账，不给孩子认祖归宗，哪来的道理呀！”

　　许氏狠狠掐了一把杏花，警告她不能露怯，紧跑几步扑到安光庭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哭天抹泪起来。

　　“大人，您里面请吧，这场闹剧郑叔处理就行，别污了您耳朵。”

　　夏怀玠恭敬地请安光庭入内，后者点头起身，对昨晚错判许氏的那一点子愧疚也烟消云散。

　　果然恶人还真得非常手段收拾，不必心存怜悯，他们不配。

　　“大人！县令大人！大人……”

　　许氏起身想追，被银柳一脚踹倒，郑敞用拐杖捅了一下杏花：“还不去把你姑扶起来拉走！”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许氏掐准了安光庭来吊唁的时机才拉着杏花出来的，可事情完全没按安排得走，安光庭居然没有主持公道。

　　明明狗蛋那么像夏章武，裤裆子里的事儿只有当事人说得清，夏章武都死了，没证据能说不是他的种儿呀！

　　“不！一定是安大人是来吊唁，不好打主家的脸！走杏花！我们去衙门击鸣冤鼓！去告他……”

　　扯着许杏花扶她的胳膊，许氏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