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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幽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恬静温柔、目视前方演武场的模样,唇角勾勒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仿佛全身心沉浸在大比的气氛中。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睫掩盖下,那双清澈的湖蓝色眼眸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狡黠和玩味。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灼热目光,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绕在她身上,带着几乎要将她焚毁的复杂情绪——有狂喜,有愤怒,有委屈,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执念。他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连周遭的空气都因他压抑的气息而微微扭曲。
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她在心底无声地轻笑,带着一种多年后再次掌控局面的微妙愉悦。看他这副如临大敌、却又不知所措的僵硬模样,比起当年那个只会插科打诨、故意惹她生气的少年,似乎……更有趣了。
于是,在无人察觉的意念层面,一道纤细却清晰无比、带着她特有清冷质感的传音,如同精准的丝线,直接钻入了降魔斗罗的耳中,不,是直接响彻在他的脑海深处:
“怎么垮着个脸?”
那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调侃,甚至还能听出几分故作的无辜。
“是有人欠我们尊贵的七供奉钱了吗?还是说……”
她传音的语调微微拖长,带着一种挠人心肝的慢条斯理。
“这千古家的大比,入不了您的眼?”
“轰——!”
这突如其来的传音,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在降魔的识海中炸开!
他整个人剧烈地一震,搭在扶手上的右手猛地收紧,“咔嚓”一声微响,坚硬的紫檀木扶手竟被他硬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他霍然转头,红色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住司徒幽那依旧平静无波的侧脸。
是她!真的是她在说话!不是幻觉!
这熟悉的、带着点凉薄又藏着钩子的调侃语气……除了她,还有谁?!
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喷涌,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她这十几年去了哪里,为什么音讯全无,为什么现在又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跟他说话!
然而,就在他情绪即将失控的边缘,司徒幽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依旧目视前方,看着台下两个年轻子弟正在激烈交锋,传音却再次精准地送达,带着一种慵懒的警告:
“嘘——降魔供奉,注意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可是武魂殿的牌面,要注意形象。”
她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他:
“您把扶手捏坏了,可是要赔的。”
“!!!”
降魔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整张俊脸憋得几乎有些发红。他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欣赏比赛的模样,再对比自己内心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翻江倒海,一股极致的憋闷和委屈混杂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点燃。
他想吼,想质问,想把她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
但他不能。
这里是家族大比,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武魂殿第七供奉,他是封号斗罗!他不能失态!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都要咬出血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几乎破体而出的狂暴情绪强行压回体内。
他松开捏碎扶手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煞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他死死地盯着司徒幽,那眼神仿佛在说:司徒幽,你给老子等着!等大比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司徒幽,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端起手边的清茶,优雅地抿了一口,唇边那抹恬静温柔的浅笑,在降魔眼中,此刻看来简直是这世上最可恶、最挑衅的嘲讽!
这场无声的传音交锋,第一回合,某位七供奉,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