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司徒幽独居的小院中,将青石板路映照得一片清辉。宴席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夏虫偶尔的鸣叫和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降魔在房间里辗转反侧了半晌,脑子里全是司徒幽离开宴厅时那戏谑的一瞥和她月白色的背影。那股被她刻意忽视、吊着的感觉如同小猫爪子般不断挠着他的心,让他坐立难安。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小院外。
他正犹豫着是直接敲门还是弄出点动静引她出来,抑或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窗外徘徊时,那扇紧闭的房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氤氲的、带着湿润花香的热气率先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司徒幽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毕。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丝绸寝衣,那衣料柔软地贴服在她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起伏优美的身体曲线。因为湿气的浸润,丝绸有些部分微微贴着肌肤,若隐若现地透出底下细腻的肤色和柔美的轮廓。
她未施粉黛,脸颊被热水蒸腾出自然的绯红,如同初绽的桃花。湿漉漉的墨发并未完全擦干,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发梢还在滴着水珠,水珠滚落,滑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没入微敞的领口深处。
她手里拿着一块柔软的棉布,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发梢,整个人笼罩在月光与水汽之中,宛如出水芙蓉,清丽绝伦,又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惊心动魄的诱惑。
降魔完全没料到会撞见这样一幕,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呼吸一窒。那双红色的眸子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受控制地、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从她滴水的发梢,到泛红的脸颊,再到那被薄薄寝衣包裹着的、曲线毕露的身段……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他耳根发烫,心跳如擂鼓。
司徒幽似乎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但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甚至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狡黠。她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将棉布随意搭在臂弯,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微微歪着头,湿发垂落在一侧,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目光在他明显看呆了的脸和有些无措的身体上扫过。
“哟,”她声音带着沐浴后的些许慵懒沙哑,语调拖长,充满了调侃,“这深更半夜的,七供奉不在自己房里休息,跑到我这小院来……是想做贼呢,还是想当登徒子?”
她这话如同惊雷,瞬间将降魔从失神状态中炸醒。他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一股强烈的窘迫感涌上心头,为了掩饰这窘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故作镇定地看向旁边的竹子,用他惯有的、带着点痞气和桀骜的语气,装作毫不在意地回敬道:
“哼,少自作多情!谁稀罕当登徒子?”他刻意用挑剔的目光,飞快地再次扫了她一眼,然后撇撇嘴,语气听起来十分欠揍,“不过是刚好路过,顺便评价一句——身材……嗯,还算不错吧。”
他故意把“还算不错”几个字咬得含糊又勉强,仿佛给了天大的恩赐一般,然而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却彻底出卖了他。
司徒幽将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尽收眼底,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趣极了。她轻轻“呵”了一声,站直了身体,向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些,那带着水汽和淡淡体香的气息几乎萦绕在他鼻尖。
“哦?只是‘还算不错’?”她挑眉,湖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带着明显的挑衅,“那还真是委屈七供奉的尊眼了。看来武魂殿美女如云,七供奉眼界高得很,我这等庸脂俗粉,自然是入不了您的眼。”
听到司徒幽那明显带着刺的“庸脂俗粉”和“入不了眼”,降魔心头那点因为被她惊艳到而产生的窘迫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兴奋所取代。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里那一丝极其细微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
他立刻重新找回了状态,那股恶劣的顽皮劲儿又涌了上来。他挑了挑眉,红色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探究,故意凑近了她一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满满的戏谑和某种期待:
“怎么?”他尾音上扬,像带着钩子,“你吃醋了?”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期待着看到她被戳穿心思后的慌乱或羞恼。
然而,司徒幽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轻轻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月下风铃,清脆中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撩人心弦。
她抬起眼,湖蓝色的眼眸中仿佛盛满了破碎的星光,盈盈地望着他。那里面情绪复杂,有玩味,有挑衅,甚至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深邃,却唯独没有他预想中的否认或羞窘。
在降魔被她笑得有些心头发痒、不明所以的时候,司徒幽忽然有了动作。
她伸出那只刚刚还擦拭过头发的、带着湿润凉意和水汽清香的手,纤细的指尖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挑起了他的下巴。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也太过暧昧。
降魔身体猛地一僵,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他身为封号斗罗,何曾被人如此轻佻地挑起过下巴?可偏偏,做出这个动作的人是她……他竟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反而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血液仿佛都在瞬间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
司徒幽微微踮起脚尖(他比她高上不少),将唇凑近他的耳畔。温热的、带着她独特清甜气息的呼吸,如同羽毛般轻轻扫过他敏感的耳廓和颈侧肌肤,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她用一种极轻、极缓,仿佛情人呢喃,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和不确定性的气音,在他耳边低语:
“你觉得呢?”
三个字。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将所有的猜测、试探和滚烫的情绪,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原封不动地、甚至还加了几分暧昧的力道,抛回给了他。
她的动作,她的气息,她近在咫尺的、沐浴后愈发清丽动人的容颜,以及这句撩人到极致的反问,像是一张无形却密不透风的网,将降魔牢牢罩住。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体香和水汽的淡淡幽香,能感受到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呼在耳畔的温热,能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以及那微微开启、泛着水润光泽的唇瓣……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体内燎原。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红色的眸色瞬间加深,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渊,里面翻涌着炽烈的、毫不掩饰的欲望和情动。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伸手将她狠狠搂进怀里,吻上那近在咫尺的、仿佛在无声邀请他的唇。
然而,就在他意志力即将崩溃的边缘,司徒幽却像是完成了某种恶作剧,倏地松开了挑着他下巴的手,向后退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那危险的距离。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浅淡的笑容,湖蓝色的眼眸清澈依旧,仿佛刚才那个做出如此暧昧举动、在他耳边低语的人不是她一般。她完美地掩饰住了自己内心同样有些加速的心跳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夜深了,七供奉还是请回吧。”她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甚至带着点逐客的意味,转身便向屋内走去,“我要休息了。”
留下降魔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疯狂跳动,耳畔似乎还残留着她温热的气息和那句勾魂摄魄的“你觉得呢”,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烤,又像是被抛入了冰窖,体验着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煎熬。
他看着那扇再次在他面前关上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房门,磨了磨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司徒幽……你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