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私立妇产医院顶层的VIP套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昂贵香氛混合的奇异味道。卡洛儿·海托普躺在宽大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翡翠绿的眸子因刚经历的一场耗尽心力的分娩而显得有些涣散,但眼底深处那簇永不熄灭的火焰仍在跳动。她浑身被汗水浸透,金色长发黏在额角和颊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剧烈的宫缩余痛似乎还在体内回荡,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然而,比身体疼痛更猛烈的是她倾泻而出的怒火,全部精准地投向床边那个刚刚剪断脐带、脸上还残留着激动与些许无措的男人——莱昂纳多·海托普。
“莱昂纳多·海托普!你这个……你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混蛋!”卡洛儿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的,“一次!就他妈一次疏忽!你看看!两个!你怎么不干脆塞个足球队给我?!啊?!”
莱昂纳多身上还穿着无菌服,外面象征性地罩着他那件心爱的酒红色丝绒晨袍,橙色的短发有些凌乱,海蓝色的眼睛里交织着初得千金的狂喜和面对妻子雷霆之怒的小心翼翼。他试图去握卡洛儿的手,被她狠狠甩开。
“我他妈当初就该把你踹下床!”卡洛儿喘着粗气,继续输出,词汇量之丰富足以让码头区的水手脸红,“你那会儿怎么跟我保证的?‘卡洛儿,就一次,不会那么巧’?巧你个头!你这运气怎么不用在赌马上?!海托普家开拓地下版图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百发百中’!全用在给你老婆肚子里塞娃娃了!”
她越说越气,抓起手边一个柔软的枕头就砸了过去:“一个劳埃德还不够!现在又来两个!你是打算用孩子组建你的私人军团吗?!我的‘蛛网’转型正在关键期!东区旧港的整合还没完成!你让我接下来几个月挺着肚子……不,现在是抱着两个奶娃娃怎么去跟那些老狐狸斗?!啊?!”
莱昂纳多接住枕头,脸上堆起混合着讨好和自豪的复杂笑容,语气软得近乎谄媚:“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宝贝儿。你看,她们多完美……”他试图转移话题,目光热切地望向护士手中正在清理的两个小襁褓。
“完美?!完美你个鬼!”卡洛儿毫不领情,怒火更炽,“莱昂纳多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给!我!睡!书!房!一年!不,三年!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用你送我的那把古董匕首阉了你!我说到做到!”
病房角落,佐伊·艾德里安——卡洛儿的母亲,一位风韵犹存、气质高雅的金发绿眸妇人——正怀抱着刚满一岁不久、好奇张望的外孙劳埃德。小家伙此刻正咿咿呀呀地试图去抓外婆的珍珠项链。听到女儿口中爆出的粗鲁词汇,佐伊优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化为无奈的纵容。她轻轻拍着外孙的背,低声道:“哦,亲爱的,你妈妈……嗯……很有活力。”
站在佐伊旁边的西尔维亚·海托普,这位昔日的“英伦玫瑰”,如今依旧光彩照人。她穿着香奈儿的经典套装,听到儿媳毫不留情的怒骂,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捂住了孙子劳埃德的耳朵,动作流畅而坚定,仿佛在屏蔽什么不堪入耳的噪音,脸上却带着“我儿子活该”的了然表情。
这时,护士将清理干净、包裹好的双胞胎抱了过来。“海托普先生,夫人,恭喜,是一对非常健康的千金姐姐。”
莱昂纳多几乎是屏住呼吸接过两个女儿。他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海蓝色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和惊奇淹没。两个小家伙都顶着一头细软的、与他和劳埃德如出一辙的鲜明橙发,这是海托普家强大基因不容置疑的证明。
然而,当她们偶尔睁开惺忪的眼睛时,露出的瞳色却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
左边的姐姐,塔拉,睁着朦胧的双眼,左眼是继承了母亲的、清澈纯粹的翡翠绿,右眼却是……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纯粹的橙色!与她父亲、哥哥的发色一模一样,但那颜色确确实实存在于虹膜之上,并非光线把戏。
右边的妹妹,塔伦,则正好相反。她右眼是翡翠绿,左眼是炽烈的橙瞳。
这奇异的、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的异色瞳,让两个本就精致如天使的婴儿增添了几分魔幻色彩。
莱昂纳多看着女儿们独一无二的眼睛,心中的狂喜和骄傲几乎要溢出来,他忍不住低头,用额头轻轻抵着塔拉的襁褓,喃喃道:“我的小公主们……看看你们,多么特别……”
卡洛儿也暂时忘记了怒骂,目光被女儿们吸引。尽管身体依旧疲惫不堪,怒火未平,但母性的本能让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看着那两双奇异的眼睛,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悄然滋生。
几天后,海托普家梅费尔宅邸。
婴儿的啼哭和幼儿的嬉闹声给这栋往日里略显冷峻奢华的宅邸注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混乱。
莱昂纳多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酒红色晨袍,袍带松松系着,露出小片胸膛。他此刻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同时安抚婴儿床上刚刚醒来的塔拉和塔伦。姐姐塔拉只是小声地哼唧,绿色的左眼和橙色的右眼好奇地打量着父亲,显得相对文静。而妹妹塔伦则完全继承了父亲那不安分的基因,哭声洪亮,四肢有力地蹬动着,橙色的左眼和绿色的右眼里充满了“不满足就捣蛋”的气势。
“嘘……小塔伦,乖,不哭不哭……”莱昂纳多笨拙地摇晃着臂弯里的塔伦,另一只手还要去拍抚婴儿床里的塔拉,晨袍的袖子险些蹭到旁边桌子上冲好的奶粉,“爸爸在这里……哦,上帝,卡洛儿!塔伦好像饿了!还是尿了?”
卡洛儿靠在主卧的软榻上,正拿着加密平板处理“蛛网”发来的信息。她产后恢复得很快,但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疲惫。听到莱昂纳多的求助,她连眼皮都没抬,冷冷道:“自己判断。你是她们的父亲,不是摆设。还有,离我远点,三年禁令,记得吗?”
莱昂纳多垮下脸,哀怨地看了卡洛儿一眼,却不敢反驳,只得继续跟两个女儿“搏斗”。这时,一岁多的劳埃德摇摇晃晃地跑进房间,手里举着一个色彩鲜艳的摇铃,嘴里喊着含糊不清的“papa……”,试图加入这场混乱。
西尔维亚和佐伊跟在后面,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两位祖母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对第三代的爱意和……对自家儿子/女婿的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管家通报,阿尔弗雷德·塞西莉娅与伊莎贝拉夫妇前来探望,他们怀里抱着刚满一岁不久的儿子爱德华。
阿尔弗雷德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棕发一丝不苟,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惯常的沉稳。当他看到莱昂纳多怀里那两个顶着醒目橙发、睁着奇异双瞳的小婴儿时,脚步微微一顿。
伊莎贝拉则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天哪,卡洛儿,她们……太不可思议了!”
阿尔弗雷德走到莱昂纳多身边,仔细端详着塔拉和塔伦那双一边绿一边橙的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揶揄。他灰蓝色的眼眸转向莱昂纳多,语气平静地开口,话语却像精心打磨过的匕首:
“莱昂纳多,恭喜。两位千金……非常独特。”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般提起,“我记得有人当年在医院里,看到爱德华的淡蓝色头发时,曾非常‘关切’地询问是不是抱错了?”
莱昂纳多抱着塔伦的手臂一僵,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抬起头,对上阿尔弗雷德那双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藏锋芒的灰蓝色眼睛。
阿尔弗雷德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丝:“现在看来,海托普家的基因表达……也挺出人意料。这瞳色,跟你和卡洛儿似乎……嗯,不太一样?”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在莱昂纳多尴尬的脸上和那双奇异的异色瞳之间流转,然后轻轻拍了拍莱昂纳多的肩膀,用一种近乎同情的语气补充道,“说真的,莱昂,你们夫妻俩……除了造人,就没点别的娱乐活动了吗?这效率……塞西莉娅家甘拜下风。”
“噗嗤——”正在喝水的伊莎贝拉忍不住笑出声,连忙掩住嘴。连一直冷着脸的卡洛儿嘴角都抽搐了一下,差点破功。
莱昂纳多的脸瞬间涨红,像极了熟透的番茄,与他那头橙发和晨袍的颜色交相辉映。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阿尔弗雷德的话句句扎心,而且用的是他当初调侃对方的套路!他憋了半天,才梗着脖子,底气不足地吼道:“阿尔弗雷德·塞西莉娅!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女儿的眼睛这是……这是基因奇迹!是上帝的恩赐!比你儿子那头发颜色罕见一万倍!懂不懂?!”
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不再刺激他,转而走向卡洛儿,送上礼物:“卡洛儿,辛苦了。伊莎贝拉给两位小公主准备了一些衣服。”
卡洛儿接过礼物,道了谢,脸色稍霁。她看向伊莎贝拉,两个女人自然地坐到一起聊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伊莎贝拉关切地问,目光落在卡洛儿依旧有些疲惫的脸上。
卡洛儿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滔滔不绝地吐槽:“还能怎么样?感觉自己刚打完一场仗,而且还是被某个混蛋队友从背后捅了一刀才被迫参战的。”她瞥了一眼还在跟孩子们“奋战”的莱昂纳多,压低声音但足以让周围人听见,“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怀孕后期我脚肿得像馒头,他倒好,穿着那件骚包的晨袍在我面前晃悠,美其名曰‘居家办公’,实际上就是偷懒!还有上次产检,他居然试图跟医生讨论用‘海托普式谈判技巧’让我提前剖腹产,就因为劳埃德在保姆手里哭得他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