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静音的十二小时，是我穿书以来度过最安宁的时光。
没有冰冷的电子音，没有死亡任务，我几乎一沾到那柔软得不像话的床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直到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我脸上，我才悠悠转醒。
看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恍惚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顾宴之的别墅，一个我本该作为恶毒女配与之势不两立的男人的地盘。
肚子里传来熟悉的饥饿感。昨天那碗鸡丝粥早就消耗殆尽了。
我小心翼翼地起床，洗漱，换上衣帽间里一条看起来最低调舒适的棉质连衣裙，然后像做贼一样轻轻打开房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顾宴之的主卧门依旧紧闭。
我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下楼，想去厨房觅食。张姨应该已经准备好早餐了吧？
刚走到楼梯拐角，我就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和一个温婉的女声。
“顾总，这是您要的晨间简报。另外，城东那块地的招标方案……”
这个声音……是苏清暖！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缩回了身子，扒在墙角偷偷往下看。
只见苏清暖穿着一身标准的职业套装，正站在餐厅边，将一份文件递给坐在餐桌主位的顾宴之。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看不出丝毫昨晚的失落或尴尬。
而顾宴之，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正一边享用着面前的咖啡和早餐，一边翻阅着苏清暖递过来的文件。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英俊得有些不真实。
【她躲在上面偷看。】 【胆子还是这么小。】
我：“……”
差点忘了这茬！我能听到他心声，他是不是也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林小姐，您醒了？”张姨端着另一份早餐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楼梯口的我，笑着打招呼，“早餐准备好了，快下来用吧。”
我瞬间暴露，只好硬着头皮，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走下楼。
“早……早上好，顾总，苏秘书。”我声音干巴巴的。
苏清暖看到我，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化的笑容，对我点了点头：“林小姐，早上好。”
顾宴之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看他的文件，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
【睡衣款式太保守。】 【下次让张姨准备些别的。】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最后两级台阶上摔下去！谁要你管我穿什么睡衣啊混蛋！
我红着脸，在离顾宴之最远的位置坐下。张姨体贴地将一份和我身上睡衣风格截然不同的、精致得像艺术品的早餐摆在我面前。
餐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只有顾宴之翻动文件的声音，和苏清暖偶尔低声汇报工作的声音。
我埋头苦吃，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这时，脑海里那沉寂了不到十二小时的电子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
【系统能量恢复10%。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苏清暖’在场。】 【发布新任务：在目标人物顾宴之面前，对苏清暖的着装或工作能力进行贬低和挑剔。任务成功：奖励‘低级屏蔽仪’（可屏蔽系统噪音1小时）。任务失败：轻微头痛惩罚。】
我拿着叉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又来了！而且这次还附带了失败惩罚！虽然只是“轻微头痛”，但这无疑是一个信号——系统正在恢复，并且会越来越强硬！
我看着对面神色平静、正在认真工作的苏清暖，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
贬低她的着装？她穿着得体，职业干练。 挑剔她的工作能力？能让顾宴之这种要求苛刻的人留在身边当秘书，能力怎么可能差？
这任务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可是……“低级屏蔽仪”？可以屏蔽系统噪音1小时？这对于无时无刻不被系统骚扰的我来说，简直是神器级别的奖励！
我的心，动摇了。
反正只是“轻微”头痛……要不，试试？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叉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刻薄一些，目光投向苏清暖，故意用挑剔的语气开口：“苏秘书，你这身套装……”
话刚起头，顾宴之却突然合上了文件，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打断了我。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林晚晚。”他叫我的全名。
“啊？”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准备好的刻薄台词全忘了。
“今天上午，你跟我去公司。”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询问。
我：“？？？”
苏清暖也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放在眼皮底下，省得她胡思乱想又被人当枪使。】 【那个垃圾系统，看来恢复得挺快。】
去他公司？为什么？我以什么身份去？而且……他这话的意思，是知道系统又发布任务了？
“为……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顾宴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语气却不容置疑：“你不是对商业很感兴趣吗？昨天竞拍项链时，眼光‘独到’。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商业运作。”
我：“……”
我那是任务需要！跟眼光独到有一毛钱关系吗！
“我……”
“反对无效。”顾宴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十分钟后，门口上车。”
他说完，便不再看我，对苏清暖吩咐道：“通知项目部，九点的会议照常。”
“是，顾总。”苏清暖立刻应下，看向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复杂。
顾宴之径直离开了餐厅。
我呆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还没吃完的精致早餐，瞬间觉得味同嚼蜡。
去他的公司？在他眼皮子底下？那我还怎么完成系统任务？难道要我在他公司里，当着他的员工的面，贬低他的首席秘书吗？
【任务倒计时：29分58秒……】 【请宿主尽快行动……】
系统的催命符还在脑海里回荡。
我看着旁边正在收拾文件的苏清暖，又想到顾宴之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以及他刚才那句“被人当枪使”的心声……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烦躁涌上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这个破系统摆布？凭什么我要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去针对一个无辜的人？
我攥紧了拳头，猛地站起身。
苏清暖被我的动作惊动，疑惑地看向我。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贬低和挑剔，却怎么也无法违心地说出口。
去他的任务！去他的头痛！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苏清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说：“苏秘书，你这身套装……挺……挺精神的。很适合你。”
说完，我不等苏清暖反应，也不管脑海里系统瞬间变得尖锐的警告音，转身逃也似的冲上了楼。
【任务失败！施加惩罚：轻微头痛！】
一股如同针扎般的细微痛感在我太阳穴处炸开，并不剧烈，但持续不断，让人心烦意乱。
我靠在二楼的墙壁上，喘着气，感受着那阵阵袭来的钝痛，心里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一次，我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
只是，跟着顾宴之去公司……
我看着楼下玄关处，那个已经穿上西装外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感觉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
新的“危机”，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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