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这个关键词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它是什么意思？和我有关？还是和顾宴之有关？
我偷瞄了一眼重新投入工作的顾宴之，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场由我引发的闹剧从未发生。那杯难喝的速溶咖啡还放在他手边，他甚至又喝了一口。
【得让后勤换掉这种咖啡。】 【不过，偶尔喝一次，也不错。】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的指甲。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他总能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用最不经意的举动，搅乱我一池春水。
下午剩下的时间风平浪静。或许是被顾宴之毫不留情的态度震慑，再没有不开眼的“异性”前来打扰。我像个吉祥物一样，在工位上看了几本财经杂志，差点睡着。
下班时间一到，顾宴之准时从办公室里出来。
“走了。”
我如蒙大赦，立刻跟上。
回程的车上，依旧是那辆跑车，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不同的是，我脑海里那点轻微的头痛和神经刺痛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契约”二字的反复琢磨。
车子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停在了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外。
“吃饭。”顾宴之言简意赅。
我跟着他走进预定好的包间，环境私密安静。落座后，我看着他熟练地点餐，心里那股不安越发强烈。
他带我出来吃饭？这又是什么新的“剧情”？
【带她吃点好的。】 【公司餐厅的饭，不合她胃口。】
他竟然连我中午没吃好都注意到了？
我正心绪复杂，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定时炸弹般，再次精准响起：
【系统能量恢复至30%。检测到宿主与目标人物处于非工作社交场合。】 【发布限时任务：用餐过程中，至少三次对食物或服务表示不满，并试图引起目标人物与服务员之间的冲突。任务成功：奖励“低级屏蔽仪”使用次数x1。任务失败：味觉暂时失调（24小时）。】
我拿着菜单的手微微颤抖。
又来了！而且这次失败惩罚是味觉失调？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这比头痛可怕一百倍！
引起冲突？还是和服务员？这简直是把我往泼妇的人设上逼！
顾宴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抬眸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慌忙低下头，胡乱指了一道前菜和主菜。
服务员确认菜单后离开，包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人。
任务倒计时在我脑海里滴滴作响。
第一次不满……我该怎么做？摔杯子？还是直接把菜扣桌上？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目光在桌布和餐具上游移。
顾宴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忽然开口，声音平稳：“林晚晚。”
“啊？”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抬起头。
“不用紧张。”他拿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也不用理会那些无聊的指令。”
我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
他……他知道了？！他直接挑明了？！
“你……你说什么指令？我听不懂……”我试图挣扎，声音干涩。
顾宴之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眸锁定我，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和慌乱：“那个逼你作死、威胁你、让你不舒服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
“你……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从你第一次笨手笨脚塞U盘开始。】 【演技拙劣，心思全写在脸上。】
我：“……”
所以，我之前的那些“恶毒女配表演”，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场漏洞百出的滑稽戏？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揭穿我？为什么不按原剧情厌恶我？反而一次次配合我，甚至……保护我？
“为什么？”顾宴之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因为，我觉得你挺有意思。”
有意思？因为我像个猴子一样被系统和剧情耍得团团转，所以有意思？
我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剧本里，没有让你受委屈这一条。”
我的剧本……
我的心猛地一跳，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
“契约……”我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顾宴之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吃饭。这里的惠灵顿牛排不错。”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前菜进来。
系统的倒计时还在疯狂提醒我【第一次不满！制造冲突！】
我看着服务员礼貌微笑的脸，又看看对面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顾宴之，咬了咬牙。
去他的任务！去他的味觉失调！
我相信他！
我拿起刀叉，安静地开始吃我的前菜。
顾宴之看着我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很好。】 【学会依赖我了。】
预想中的味觉失调惩罚并没有立刻到来。
直到我们安静地享用完主菜，甜品都快要端上来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才带着一种极度不情愿的卡顿感响起：
【任务……判定失败……施加惩罚：味觉暂时失调……滋……警告……受到未知力量干扰……惩罚执行……失败……】 【系统能量紊乱……进入紧急修复……】
干扰？失败？
我震惊地看向顾宴之。
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盘里的蛋糕，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对我举了举手中的甜品叉，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说了不用怕。”
他竟然……连系统的惩罚都能干预？！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如同暖流，瞬间包裹了我。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顾宴之，”我轻声问，带着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
“一个，”他看着我，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要将我吸进去，“不想按别人剧本走的……合作者。”
合作者？
是因为那个“契约”吗？
我看着他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个光怪陆离的穿书世界，似乎也并不全是绝望。
至少，我好像……抱住了一条意想不到的，粗壮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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