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赫的消息总是猝不及防地跳出来,没有什么营养,有时是简单的一句“在干嘛”,有时是命令式的“下课拍张照片”,有时甚至只是一张他随手拍的,角度刁钻的天空或者他的跑车方向盘。
她不敢不回。
第一次延迟回复后,他的语音通话就直接打了过来,语气不悦地质问她是不是没带手机。
她只能撒谎说在画画没看到,换来他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他也会在她下课的时间,准时出现在美院门口,依旧是那副惹眼的痞帅模样,倚在跑车旁,引得众人侧目。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走,不是去高级餐厅,就是去一些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比如地下赛车场(只待了五分钟就把被引擎声吓到的她拉走了),或者他朋友开的私人俱乐部(同样是待了一会儿,因为他不喜欢那些朋友打量她的目光)。
他的追求方式,依旧是那么直接而霸道,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他会在过马路时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会在她吃东西时突然伸手擦掉她嘴角的酱汁,然后在她脸红心跳时,用那双墨黑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江岁岁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漂浮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完全被他的节奏裹挟着,无力反抗,也无法靠岸。
她对他的害怕依旧存在,但那种心悸和慌乱的感觉,似乎不再仅仅源于恐惧。
她开始注意到一些细节。
他虽然说话刻薄,但从未真正伤害过她;他虽然霸道,但每次接送她,都会把车停在她家门口,从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他看她的时候,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除了侵略性,偶尔也会闪过一些她看不懂的,类似专注和在意的东西。
这天下午,张凌赫带她去看了一场当代艺术展。展览内容有些晦涩,江岁岁看得认真,偶尔会小声和他说一点自己的理解。
张凌赫依旧听不太懂,但会耐着性子跟在她身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在一个展示光影装置的展厅里,光线变幻莫测,色彩流淌。
江岁岁被一幅利用镜面反射营造出无限空间感的作品吸引,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仔细些。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参观者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重心不稳,轻呼一声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摔倒没有发生。
一只结实的手臂及时地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捞了回来,后背撞进一个熟悉的,温热坚实的胸膛。
张凌赫“看路!”
头顶传来张凌赫带着责备的声音,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收得很紧,带着一种保护的力道。
江岁岁惊魂未定,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
他的气息将她笼罩,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那一刻,所有的慌乱和害怕似乎都被这个拥抱隔绝在外。
江岁岁“谢谢。”
她小声说,脸颊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