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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胭压下心头的悸动,上前一步,对孟老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容胭“孟老先生,久仰大名。晚辈才疏学浅,在您面前不敢妄称研究,只是心存向往,胡乱看些皮毛罢了。”
孟老打量了她一眼,神色平淡,未置可否。
“容小姐客气了。不知容小姐对今日主人家这幅《秋山访友图》,有何见解?”
问题直接抛了过来,避无可避。
厅内似乎安静了几分,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黄夫人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容胭知道,不能再一味谦逊,必须展现出真才实学。
她目光转向那幅已被请出、悬挂在特制灯下的古画,凝神看了片刻,组织着语言。
她不能说得太浅,那会让人轻视;也不能说得太深,那会显得卖弄,抢了主人和孟老的风头。
容胭“晚辈愚见,此画最妙之处,在于「动静相宜」。画中山峦静穆,是「静」。流水潺潺,云雾缭绕,是「动」;而那位策杖访友的隐士,于山径间踽踽独行,更是将这份「动」融入了「静」景之中,使得整幅画面气韵生动,意境全出。”
她顿了顿,观察到孟老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才继续道。
容胭“尤其是隐士身后那童子手中所提的食盒,细节勾勒生动,不仅点明了「访友」之题,更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与超然物外的山水意境形成微妙对比,可见画者心思之巧,胸襟之广。”
她没有去谈论过于艰深的笔法、皴法,而是从画面意境和细节入手,既展现了观察力,又显得清新脱俗。
孟老抚须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观察细致,言之有物。能于大处着眼,细处落脚,不错。”
这一声“不错”,如同一声赦令,让容胭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看到沈皓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而沈皓宇的嘴角则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然而,就在她以为危机暂时解除时,主位上的于岚夫人却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于岚“容小姐果然心思玲珑,解读得颇为新颖。”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容胭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心思玲珑,在说她过于取巧?解读新颖,在质疑她偏离正统?
于岚夫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继续道
于岚“不过,我倒是好奇,容小姐年纪轻轻,见解如此不凡,想必是家学渊源?不知令尊令堂,平日也喜好此道?”
来了。
最直接,也最致命的问题。如同利剑,直指她最薄弱、最无法示人的命门。
整个偏厅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容胭,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皓宇眉头微蹙,但这次,于岚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的目光牢牢锁在容胭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容胭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她该如何回答?编造一个谎言?还是用模糊的话语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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