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架后的暗涌

苏晚刚把婴儿放在铺着干净毛巾的纸箱里，身后就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她回头，看见两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正盯着她放在旁边的背包，眼神像饿狼盯着猎物，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还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伴，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

“赵叔说了物资共用，你俩老盯着别人的包干什么？”苏晚把背包往身边挪了挪，语气带着警惕。她清楚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在末日里有多金贵，更别说那把能防身的折叠刀——这是她和婴儿的保命符。

寸头男人嗤笑一声，往前凑了两步，手指点了点苏晚的背包：“什么叫别人的？这末日里，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你一个女的带着个拖油瓶，守着这么多东西，不怕遭天谴？”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周围休息的人都听见，好几道目光瞬间聚了过来，有好奇，有冷漠，还有人悄悄握紧了手里的钢管。

苏晚站起身，把纸箱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这是我从便利店找到的，我救了婴儿，带着她跑了两公里，这些东西是我应得的。”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不是害怕，是愤怒——她没想到刚逃离怪物的追杀，就要和同类为了一点物资争执。

“应得？”另一个瘦高个男人突然开口，他指着婴儿，语气尖锐，“你带个小的回来才是祸害！刚才要不是你抱着她跑，那怪物能追那么紧？说不定以后她哭起来，直接把怪物引到超市来，到时候大家都得死！”

这话像一根火柴扔进了汽油桶，人群里立刻响起了附和声。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胳膊嘟囔：“就是，小孩子哭起来没个准头，咱们现在躲在这里多不容易，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冒险。”还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小声说：“要不……把婴儿送到别的地方去？或者……”他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冷漠让苏晚心头发寒。

婴儿像是被争吵声吵醒，小嘴一瘪，开始小声啜泣。苏晚连忙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软：“别怕，没事的……”可她的手却在发抖——她能对抗怪物，却不知道怎么对抗这些充满恶意的目光。

“都吵什么？”赵叔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根钢管，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走到苏晚身边，扫了一眼那两个工装裤男人，“物资是共用，但苏晚带回来的背包，是她自己找到的，她想留着就留着。至于婴儿，既然带回来了，就是咱们的人，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寸头男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赵叔，不是我们要找事，是这孩子太危险了！万一真把怪物引过来……”

“没有万一。”赵叔打断他，指了指超市角落的一个小仓库，“我已经让人把仓库收拾出来了，里面铺了厚毯子，婴儿可以待在里面，平时我们多看着点，尽量不让她哭出声。至于物资，苏晚，你背包里的东西可以自己留着，但超市里的水和压缩饼干，你和婴儿也能领一份，大家都是在末世里挣扎的人，别把路走死了。”

这话算是给争执定了调。寸头男人还想说什么，被瘦高个拉了一把，两人狠狠瞪了苏晚一眼，转身走到了另一边。人群也渐渐散开，只是那些看苏晚和婴儿的眼神，依旧带着疏离和警惕。

苏晚站起身，对着赵叔说了声“谢谢”，声音有些沙哑。赵叔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不用谢，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在末世里丢了良心。不过你也得小心，那两个小子平时就爱占便宜，刚才没占到便宜，说不定以后会找你麻烦。”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她抱着婴儿走进小仓库，仓库里很暗，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一点光，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还算暖和。她把婴儿放在毯子上，看着她又慢慢睡着，小小的手还攥着她的衣角，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韧劲——不管以后遇到多少麻烦，她都要保护好这个小家伙，不能让她在这末世里受委屈。

就在这时，仓库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姐姐，我叫林晓，这是我藏的苹果，给你和小宝宝吃吧。”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一丝恶意，像黑暗里的一点光。

苏晚愣了一下，接过苹果，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谢谢你，林晓。”

“不用谢。”林晓笑了笑，小声说，“刚才那两个叔叔不好，你别理他们，我会帮你看着小宝宝的，要是她哭了，我就给她唱儿歌，我以前哄过我妹妹。”说完，她又轻轻关上门，悄悄走了出去。

苏晚看着手里的苹果，又看了看熟睡的婴儿，心里的冰冷渐渐散去了一点。她知道，末世里有恶意，也有善意，只要还有这一点善意，她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只是她没注意到，仓库门外，寸头男人正躲在货架后面，盯着仓库门，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他没拿到物资，也没赶走婴儿，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