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尼瓦尔面前,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的一条手臂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她的眼神涣散,嘴唇不住地颤抖,每一声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轻响。
“哎~~朋友~~,”艾尼瓦尔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却又冰冷如铁,“不遵守规则,就要死啊。”
那女人用尽最后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你……你妈。”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再无声息。几乎同时,房间墙壁上的猩红倒计时数字骤然熄灭。刺眼的红光消失后,房间里只剩下五张惊魂未定的脸,面面相觑。地上躺着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桌上那把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手枪,沉默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气氛同样凝重。
崔莫盘腿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周默然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状态似乎稳定了不少,只是右手还在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中指指端那个厚厚的老茧,像是在触摸某个无形的开关。而柳安然则是继续跳着。
“周默然,你的透视?能透两层墙不?”崔莫问到。
周默然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老崔,您当我是X教授还是千里眼顺风耳?我这技能包还没买齐呢。”他语气正经了些“老崔,张姐之前跟我说了,想透两层墙,得等我手上这只‘眼睛’不瞎才行。”
“那你现在能看到外面什么?”崔莫头也没抬,沉声问。
周默然凝神,瞳孔中似乎有微光流转,随即垮下脸来:“水。”
崔莫又陷入了沉默。他顺手拿过周默然一直揣在怀里的那只木雕刻的乌鸦,无意识地用手指描摹着乌鸦冰冷的羽翼。身下老旧的木质地板,随着他身体的轻微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等等!木质地板?
崔莫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看向一直静坐在椅子上,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燕月星君。那位星君姿态悠然,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燕月星君,”崔莫开口,声音沉稳,“我有问题想请教。”
燕月星君微微颔首,唇角勾起:“只能问三个。”
“第一个问题,本次参加星试的五百人里,有没有你,或者规则本身安排的‘破局之人’?”
“有。”
“第二个问题,我们现在脚踩的这些木质地板和墙壁,是否可以人为拆卸?”
“能。”
“第三个问题,我们所在的这个星试场景,是否存在物理上的边界?”
“有。”
三个答案如同三块关键的拼图,瞬间在崔莫脑海中碰撞出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他立刻起身走到房间门口,不再理会燕月星君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开始仔细研究门框和墙壁的结构。
很快,他发现了端倪。这些木板并非浑然一体,而是像孩童玩的积木,由一块块标准的长方体木块巧妙地拼接而成。他找到一处缝隙,用手指抠住边缘,稍一用力——“咔哒”一声轻响,一块长约半米的厚实木块竟被他完整地取了下来,断面平整,仿佛它生来就是独立的。
“我去!”周默然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蹦三尺高,差点撞到低矮的天花板,“老崔!你这是要干嘛?嫌房间太宽敞准备搞个开放式设计,还是打算提前给自己做副木头棺材?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
崔莫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他拿着那块木头,走到房间边缘。他直接将木块轻轻扔入水中。木块晃了晃,稳稳地漂浮在了水面上。
“周默然,你看。”崔莫指着那块浮木,眼神灼灼。
周默然凑过去,挠了挠头:“看啥?老崔,这不就是块泡了水的木头吗?难道你终于压力过大,觉醒了能和植物说话的隐藏技能?它刚才是不是告诉你它想家了?”
崔莫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队友的脱线,指向关键:“木头能浮起来。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整个结构,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都是这种可拆卸的木块。周默然,我有个想法……”
“哎老崔你说,”周默然立刻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快让小爷我听听,是你这主意的脑洞能吞下一头鲸鱼,还是碳头大爷的脾气更能引爆地球。”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水位会不断上涨,一直游泳只会耗尽体力,最终失温而死。”崔莫的目光扫过周默然、柳安然,张姐还有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燕月星君,“但如果我们能抢在水位淹没一切之前,利用这些现成的木料,像搭积木一样,拼出一艘足够结实的木筏……我们就能获得一个暂时的安全平台,至少不用一直泡在水里挣扎。”
“啊?老崔你这……”周默然张大了嘴,表情从戏谑变成了震惊,但很快,震惊化作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我滴个乖乖!老崔,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别人想着怎么躲水,你直接想着拆家造船?牛逼!太牛逼了!这主意简直比用鞭炮炸茅坑还刺激!行!老崔,跟你干了!不就是当一回诺亚吗,小爷我正好缺艘私人游艇!”
……
就在崔莫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拆卸更多木块,规划“造船大业”的同时,在他们视线无法触及的高处,那些如同死神化身的黑衣人,再次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走下。他们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在水位上涨中惊慌失措、疲于奔命的参与者,然后,无情地挥下屠刀。惨叫声和落水声,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