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芒消散后,地窖重归黑暗。林夏感觉手中的碎布正在发烫,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炭。苏晚颤抖的手指突然按在那块红漆印记上,碎布上竟浮现出细密的刻痕——那是由无数微小的纺织机零件图案组成的密码。
"这是......"林夏凑近观察,那些齿轮与转轴的组合排列让她莫名熟悉。突然,她想起三年前在警局档案室见过的案件卷宗,某些关键页面的页码边缘就印着类似的纺织机零件图。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周雯的日记!她总说要把真相刻在不会被火烧毁的地方......"她的话音未落,地窖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林夏猛地转身,看见黑暗中浮现出数十双血红的手,那些手掌全都戴着银色手链,链坠的纺织机模型正在缓缓转动。
"快把碎布贴在主轴上!"苏晚突然大喊。林夏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些血手已经扑到面前。她本能地将碎布按在身旁的铁笼支柱上,整面墙突然亮起幽蓝的光芒——那些刻痕竟是某种古老的纺织机操作图谱。
主轴开始自动旋转,带动着墙面的图谱投影出立体影像。林夏看见1998年的纺织厂车间里,年轻的周雯正在给苏晚戴上工牌,两人笑靥如花。影像突然切换到2015年6月12日,周雯的未婚夫将一束玫瑰递给苏晚,而真正的周雯就躲在挡车机后面的阴影里,手里攥着扳手。
"那天是周雯的订婚宴......"苏晚的声音在颤抖,"她故意安排苏晚去检修挡车机,然后......"影像清晰显示出苏晚被松动的螺栓绞断手指的血腥场面,而操控机器的正是戴着面具的周雯。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突然意识到,那些红手印上的纹路与影像中周雯的胎记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投影中不断闪现的日期——2015.6.12、2017.6.12、2019.6.12......每个日期都对应着纺织厂宿舍楼里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
"我们必须找到原始档案......"苏晚突然指向主轴下方。林夏俯身查看,发现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本烧焦的笔记本。她小心翻开焦黑的纸页,残存的字迹在蓝光中逐渐显现:"6月12日,周雯用红漆在苏晚床头画了纺织机图纸,说这是我们的结婚礼物......"
整本日记的空白处都画满了扭曲的纺织机图案,每张图纸的角落都标注着相同的数字:3号机。林夏突然想起自己公寓里那块碎布上绣着的"3号机"字样,心脏猛地紧缩。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血手印开始剥落。苏晚尖叫着抓住林夏的手臂:"它们要来了!周雯的怨灵正在苏醒......"话音未落,那些剥落的血手印在空中重组,化作周雯的虚影。她穿着染血的婚纱,手持一把扳手,嘴角咧到耳根:"林夏,你以为找到真相就能逃脱吗?"
林夏举起烧焦的笔记本挡在胸前,惊恐地发现上面的字迹正在渗出血珠。周雯的虚影缓缓逼近,每走一步,地面的积水就变成粘稠的血浆:"你以为苏晚是真的自杀?她是在替我受罚!"周雯的笑声像是金属摩擦,"而我,要拉着所有看过这篇报道的人一起下地狱!"
主轴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墙面的纺织机图谱开始燃烧。苏晚猛地将林夏推向暗门:"记住,真正的凶手从来不是苏晚!去档案馆找到2015年6月的纺织机械检修记录......"
暗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林夏跌跌撞撞地冲进一条新的甬道,手中的笔记本燃烧着发出微光。她看见甬道墙壁上挂满了照片——每张都是不同年代的纺织女工,她们的脸全都变成了苏晚的模样,而她们的脖子上都挂着刻有"3号机"的工牌。
"这是周雯的记忆宫殿......"林夏喃喃自语。她跟着燃烧的笔记本光芒奔跑,路过每一张照片时,都能听见对应的纺织女工临终前的呼救声。当她跑到甬道尽头时,发现一扇刻满纺织机零件符号的铁门。
铁门上的密码锁需要输入六位数字。林夏突然想起烧焦笔记本最后一页残留的数字:1-5-1-2。她犹豫着补上两个"6",这是周雯订婚宴和苏晚死亡的月份。铁门发出沉重的开启声。
门后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的老式纺织机。这台机器比地窖里见过的任何一台都要庞大,它的主轴上缠绕着无数件染血的工牌,每张工牌上都写着不同的日期。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照出林夏不同年龄的面容,但所有镜像的脖子上都戴着银色手链。
"欢迎来到诅咒的核心。"周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夏惊恐地发现,大厅的地板上浮现出与自己公寓里完全相同的红手印,这些手印正缓缓流向中央的纺织机。
主轴突然开始转动,带动着工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夏看见每张工牌背面都写着相同的遗言:"夏夏,救救我......"她认出这是自己当年在报道里使用的化名。
"你以为只有苏晚一个人吗?"周雯的虚影在大厅顶端浮现,她脚下踩着无数具纺织女工的尸体,"这栋楼里所有叫夏夏的女孩,都要成为纺织机的祭品!"
林夏突然想起同事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有一张老照片显示这栋纺织厂宿舍楼建于1938年,而档案记载第一位在顶楼自杀的女工就叫夏荷。她颤抖着翻开燃烧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发现被血迹覆盖的文字竟是:"每个叫夏夏的女孩,都会在27岁那年遇见穿蓝布衫的纺织女工......"
纺织机的轰鸣声骤然增大。林夏看见主轴上缠绕的工牌开始燃烧,每烧毁一张,天花板就坠落一块刻着红手印的砖石。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工牌就是被困住灵魂的容器,而破解诅咒的关键,就是找到当年那台3号机的原始检修记录。
当她冲向中央纺织机时,周雯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你阻止不了!这是纺织厂的诅咒!"林夏纵身跃上运转的主轴,在工牌即将烧毁殆尽的瞬间,从机器夹缝中抽出一张泛黄的检修单——上面清晰地盖着2015年6月12日的检修印章,负责人签名栏赫然写着"周雯代签"。
整座大厅突然陷入死寂。纺织机停止了运转,所有的红手印都凝固在半空中。周雯的虚影开始崩解,她绝望地伸出手:"不......你不能......"林夏趁机将检修单贴在中央纺织机的控制面板上,整个地窖顿时被耀眼的白光笼罩。
当光芒散去,林夏发现自己站在公寓的阳台上。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身上,远处传来环卫工人清扫街道的声音。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曾经沾满的红漆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检修单上淡淡的墨水痕迹。
手机突然响起,是档案馆的周明远打来的电话:"林夏,我们找到了2015年6月的纺织机械检修记录!真不敢相信,当年的检修单上......"林夏微笑着打断他:"负责人签名是周雯对吗?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挂断电话后,林夏走到书桌前,轻轻抚摸那块曾经沾满红漆的碎布。此刻它已经恢复成普通的布料,只有角落里若隐若现的"3号机"字样证明这一切并非梦境。窗外,老槐树的叶子在秋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
而林夏知道,有些诅咒一旦被揭开,就再也不会回来。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真相,是打破一切诅咒的钥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那些字迹仿佛也在闪闪发光,如同希望的曙光,照亮了曾经被黑暗笼罩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