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是开玩笑

肩膀两杠三星的男人先转过身，军靴跟在水磨石地面磕出清脆声响。他比你还高小半头，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沉稳。

你立刻立正站好，腹部伤口牵扯得你龇了下牙：

"队长！"

被称作队长的男人没理你，径直朝我伸出手："温医生你好，我是雷霆突击队队长张磊，沐风的直属上司。"他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的厚茧，握手时力道沉稳，"这混小子给您添麻烦了。"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白大褂袖口滑落遮住手腕："职责所在。沐上尉恢复情况良好，只是需要静养。"眼角余光瞥见你正冲我挤眉弄眼，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部队有规定探望时间，还请二位......"

"我们说两句话就走。"

张磊打断我，突然朝你抬了抬下巴，"把东西给温医生。"

你从床头柜摸出个信封塞过来，我条件反射后退半步。信封厚度惊人，你却硬塞进我白大褂口袋："不是红包。"你压低声音，热气喷在我耳廓，"是我攒的酒钱。等我出院，你跑不掉的。"

张磊突然咳嗽两声，你立刻弹回病床坐好，标准得像个刚入伍的新兵。我捏着口袋里棱角分明的信封，忽然觉得这比手术刀还烫手。

我把信封塞进你枕头底下，

"出院再说。"

我手指刚碰到你枕头，你就像被烫到似的往里缩了缩。信封在枕套下硌出个长方形轮廓，你喉结滚了滚，突然抓住我正要收回的手腕。

"温医生。”

你声音压得很低，张磊在病房另一头翻看着你的检查报告，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你的掌心烫得吓人，比术后发烧时的体温还高，

"我不是开玩笑。"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用手术刀的反光晃了晃你的眼睛："沐风，松开。想让你们队长看见我把主治医生按在床边？"

你悻悻松手时，我看见你手腕内侧有道浅色疤痕，像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张磊正好转过身，我立刻站直身体，白大褂下摆遮住你刚才抓出来的红印："恢复期间保持情绪稳定，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走出病房时听见张磊在训你："跟医生没大没小，忘了部队规矩？"你嘟囔着反驳，声音越来越远。我摸了摸口袋里残留的温度，忽然想起手术那天你说"记住了"时的眼神，原来不是麻醉后的胡话。

护士站的电子钟跳到下午五点，夕阳把走廊染成橘色。我拉开抽屉拿出薄荷糖，糖纸剥开的脆响里，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枕头底下的不是钱，是我攒的电影票。

我将手机揣进白大褂口袋，转身走向护士站抽屉，把信封连同那包薄荷糖一起锁进了带锁的抽屉里。

金属抽屉"咔嗒"落锁时，薄荷糖的清凉气息还残留在指尖。我对着电脑屏幕敲医嘱，眼角余光却总瞟向那个深棕色的铁皮柜——第三层最右边的抽屉里，现在躺着你的电影票和我的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