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前往曼谷,意味着主动踏入未知的棋局。陆昭和沈璃都清楚,这绝非一次简单的古董竞拍,而极可能是“影阁”精心布置的舞台。他们需要一套周密的计划,既要虚与委蛇,也要暗度陈仓。
接下来的两天,安全屋变成了临时指挥中心。
陆昭负责外围布局。他通过数个离岸空壳公司,伪造了多重身份和资金渠道,确保追查不到寰宇集团和他本人。陈默则带领一支精干的技术小组先行抵达曼谷,负责建立安全通讯、监控目标地点(那家名为“暹罗之眼”的地下拍卖行)以及准备撤离路线。陆昭甚至动用了一些父亲留下的、与林家有关联但未被“影阁”注意的海外人脉,在暗处布下几着闲棋。
沈璃则专注于“演员”的准备工作。她深入研究东南亚古董黑市的规矩、切口和潜在玩家,精心设计了几个适合不同场景的身份背景。同时,她利用祖母札记中的记载,结合现代草药学,配制了几种应对突发情况的药物——有强效宁神的,也有能在关键时刻扰乱他人心智的迷香。她的手串和那几块碎片被妥善隐藏,但能量感应装置经过改良,可以更隐蔽地探测同类能量波动。
“我们明面上的目标,是确认‘天璇碎片’的真伪,并尽可能获取其能量 ,以便日后追踪。”陆昭在出发前的最后一次碰头会上强调,“但真正的目的,是观察谁在幕后操纵,以及他们想达到什么效果。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出手竞拍,避免暴露我们的真实需求和实力。”
沈璃补充道:“我会尽量靠近碎片,尝试进行微弱的能量感应。如果碎片是真的,并且与我们有共鸣,或许能像上次一样,获取一些信息。但这次必须控制在极低水平,避免被监测到。”
两人反复推演了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及应对方案,直到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这是一种奇特的体验,他们将彼此的智慧和资源毫无保留地整合,为了共同的目标,信任在高压下悄然增长。
出发当日,他们分别搭乘不同航班,使用伪造身份抵达曼谷。陆昭扮作一位对东方神秘学感兴趣的欧洲华裔富商,沈璃则化身一位来自新加坡的艺术品经纪人。两人入住不同的五星级酒店,约定只在必要时通过加密频道联系。
曼谷的空气湿热而粘稠,弥漫着香料、尾气和某种躁动不安的气息。陈默已经安排好一切,报告显示“暹罗之眼”拍卖行背景复杂,与当地多个势力有牵连,近期确实有一些生面孔在附近活动。
拍卖会定在抵达后的第二晚。当天下午,陆昭以富商身份“偶然”结识了拍卖行的几位中间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天璇碎片”的消息。得到的反馈含糊其辞,只强调那是一块“拥有神秘力量的古玉”,来源不明,但保证是真品。这种刻意的神秘感,更让陆昭确信其中有诈。
沈璃则利用艺术品经纪人的身份,参观了拍卖会的预展。她在众多展品中,一眼就看到了被单独陈列在防弹玻璃柜中的“天璇碎片”。那是一块鸽卵大小、色泽深沉的青蓝色宝玉,即使隔着玻璃和防护措施,她手腕上被掩盖的手串依然传来微弱的悸动。
是真的!
她强压下内心的波动,装作饶有兴致地欣赏其他展品,暗中却将一枚改良过的微型能量感应器,借擦拭口红的机会,悄无声息地弹射粘附在展柜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当晚,拍卖会现场名流云集,灯光璀璨,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欲望的味道。陆昭和沈璃分别坐在会场的不同角落,如同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当“天璇碎片”作为压轴拍品被隆重推出时,现场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拍卖师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描述着它的“神秘”与“力量”,起拍价高得离谱。
竞拍开始,出价者寥寥,但都志在必得。陆昭冷静地观察着那几个竞拍者,其中一位中东面孔的富豪,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日本商人,还有一位始终隐藏在包厢阴影中、从未露面的神秘买家。他们的竞价方式都显得有些刻意,仿佛在完成某种任务。
沈璃则闭目凝神,通过那枚微型感应器,尝试与碎片建立极其微弱的连接。一瞬间,无数混乱的影像和情绪碎片涌入她的脑海——潮湿的热带雨林、昏暗的寺庙、争夺与厮杀、还有一股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窥视感!
这碎片经历复杂,而且最近肯定接触过“影阁”的人!那股恶意如此鲜明。
她猛地睁开眼,恰好对上远处陆昭投来的询问目光。她几不可察地微微摇头。
陆昭立刻会意。当价格被那位中东富豪推到一个天文数字时,他放弃了跟价,转而观察那个神秘包厢。他发现,当价格落定,中东富豪“成功”拍得碎片时,包厢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满意的哼声。
拍卖会结束,人群逐渐散去。陆昭和沈璃按照计划,先后悄然离开会场,没有做任何停留。
回到各自酒店,通过加密频道联系。
“碎片是真的,但被‘污染’了。”沈璃直接说道,“我感应到很强的恶意,他们肯定长时间接触过它,可能在上面做了手脚。”
“竞拍是场戏。”陆昭声音冷静,“那个中东买家恐怕只是个幌子,真正的主人是包厢里那个。他们在测试谁会真正对碎片感兴趣,或者说,在确认我们的存在。”
“我们暴露了?”沈璃问。
“未必。我们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对碎片的强烈需求,行为符合伪装身份。”陆昭分析道,“但他们肯定知道,有‘懂行’的人来了。接下来要小心,他们可能会主动找上门。”
果然,第二天一早,沈璃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暹罗之眼”的经理,委婉地询问她是否对昨晚未拍得的某件“东方艺术品”仍有兴趣,暗示可以有“私下交易”的机会。
鱼儿,忍不住要试探了。
曼谷的棋局,从暗处,转向了明处的试探与博弈。而陆昭和沈璃,必须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暗流中,找到那条通往真相的路,同时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