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声音带着微喘,却满是愉悦,“这才有趣,不是吗?”
林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寒意窜遍四肢百骸。他彻底明白,这个少女绝非善类,她享受混乱与危险,甚至……可能享受杀戮本身。
“你……”他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少女仿佛看穿他的恐惧,笑容越发甜美,却不再理会他,侧耳倾听门后的动静。“声音小了,它们好像安静下来了。真可惜。”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的、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伴随着压抑的喘息。
林澈瞬间警觉,心悸感再次泛起,但不算强烈。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锈手术刀。
少女也收敛了笑容,眼神恢复成那种无害的清澈,静静看向声音来源。
几秒后,两个狼狈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是短发调查员和保安!调查员左臂受了伤,用撕碎的布料草草包扎,渗出的血迹染红了浅色外套。保安紧握着手电,光束扫过走廊,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警惕。
他们看到林澈和少女,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少女裙摆上的血迹和林澈苍白的脸色。
“是你们!”调查员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地看向他们身后的防火门,“里面什么情况?我们听到很大的动静。”
“碰到几个‘医生’,”少女抢先开口,语气轻描淡写,“弄出点声音,把它们甩掉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裙子,“不小心沾上的。”
调查员将信将疑,目光落在林澈身上。
林澈只能点头,喉咙干涩:“是……我们刚从里面逃出来。”
保安用手电照了照防火门,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不安全,刚才的动静可能把别的东西引来了。先找个地方说话。”
四人迅速转移到附近一间标着“员工休息室”的房间。房间不大,有几张破旧的沙发和茶几,灰尘不算太厚。保安仔细检查了房间,关上门,用手电抵住门缝遮挡大部分光线。
“你们遇到眼镜男了吗?”调查员坐下,忍着痛问道。
少女摇头,表情适时流露出一丝悲伤:“没有。我们分开后不久就失散了,听到他的叫声……但没找到他。”她演技精湛,毫无破绽。
调查员眼神一暗,叹了口气:“我们在一楼也遇到了一个‘护理者’,好不容易才摆脱。这女孩……”她指了指房间角落。
林澈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正用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我们在一个上锁的病房里找到她的,”保安解释道,语气沉重,“她好像吓坏了,但可能知道些什么。”
心悸感毫无征兆地变得清晰,指向那个小女孩!林澈瞳孔微缩。这感觉……和之前遇到无面护理者时不同,更阴冷,更粘稠,带着一种伪装下的恶意。
他看向少女,发现她也正看着小女孩,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玩味笑容。她也发现了?
调查员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小女孩:“小妹妹,别怕,告诉我们,你知道院长办公室在哪里吗?或者……‘污染源核心’?”
小女孩抬起头,泪眼婆娑,声音细弱颤抖:“我……我好怕……它们……穿着白衣服的叔叔阿姨……把大家都带走了……带到……那边……”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走廊深处,“院长办公室……它们在准备……‘仪式’……”
仪式?污染源核心?线索似乎出现了。
保安和调查员精神一振。
林澈的心悸感却越来越强。他死死盯着小女孩。
少女忽然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怕,小妹妹。告诉姐姐,去院长办公室,怎么走最安全呀?有没有近路?”
小女孩用力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有……有一条近路……很少……很少有‘护理者’走……我可以带你们去……”
“太好了。”少女伸出手,白皙的手指缓缓伸向小女孩的头顶,像是要抚摸安慰她。
林澈的呼吸几乎停滞。危险感知在疯狂尖叫!
就在少女指尖即将触碰到小女孩发丝的瞬间——
异变陡生!
小女孩那张可怜无害的脸庞骤然扭曲变形,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尖牙!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她娇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恶意!距离最近的调查员惊骇欲绝,想要后退却因伤行动迟缓!
保安怒吼一声,举起手电筒就要砸下!
但少女的动作更快!快如鬼魅!
她伸出的手没有半分迟疑,化掌为指,手中寒光一闪——那把柳叶刀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小女孩(或者说,那怪物的)眉心正中!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的闷响。
黑气的爆发戛然而止。
小女孩扭曲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裂开的嘴巴发出半声不成调的尖啸,便彻底僵住。它的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萎缩,最后“啪”地一声轻响,化作一滩冒着气泡的、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整个休息室一片死寂。
调查员和保安僵在原地,举着武器,目瞪口呆地看着持刀而立、裙摆染血的少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那凌厉的身手,那狠辣果决的一击,与她那清纯无害的外表形成了极度强烈的反差。
少女甩了甩柳叶刀尖上沾染的黑色粘液,看向惊魂未定的两人,脸上恢复了那种纯净的微笑,语气轻松:
“看来,‘护理者’也会伪装呢。”
“下次,要小心哦。”
林澈看着地上那滩迅速侵蚀地板的污迹,又看看神色自若、仿佛只是拍死一只蚊子的少女,一股更深的寒意笼罩了他。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伪装者。
她不是救人。
她只是清除了一個碍事的……或者说,不够她心目中“有趣”标准的……乐子。
而这个临时组成的、脆弱无比的同盟,从这一刻起,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血色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