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可能存在的、来自老鼠的冰凉血液的想象,像一根淬毒的冰刺,狠狠扎进林萌萌的脑海,瞬间引爆了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恐惧!
她猛地从地板上弹坐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又是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她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喉咙里那股刺痛感更加明显了,火烧火燎的。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只是巧合……”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几天几夜没喝水的人。
她连滚带爬地冲到药箱旁,几乎是抢夺般翻出退烧药,看也不看就又吞了两片下去,仿佛这样就能扼杀体内可能存在的可怕病毒。冰凉的药片滑过刺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冰凉,但很快就被更灼热的感觉取代。
她不敢停下来,害怕一静下来就会被那无边的恐慌吞噬。她重新开始机械地整理物资,擦拭罐头,但动作明显变得迟缓而无力,额头上不断渗出虚汗,手脚也一阵阵发冷。
日子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煎熬地度过。低烧持续着,时好时坏,头晕和乏力感如影随形。她吃得越来越少,不是因为没胃口,而是因为……
这天中午,她又强迫自己坐在一堆罐头前,准备午餐。她习惯性地拿起一罐之前很喜欢的红烧牛肉罐头,用开罐器撬开。
往常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肉香飘散出来,但这一次,林萌萌却猛地皱紧了眉头。
一股难以形容的、过于油腻甚至带着点古怪铁锈气的味道直冲鼻腔,让她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
“呕……”她猛地偏开头,干呕起来,手里的罐头差点脱手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这罐头坏了?
她强忍着恶心,把罐头拿远一些,凑近了仔细闻了闻。味道似乎……和以前一样?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不信邪,又挣扎着爬起来,从旁边拿起一罐黄桃罐头打开。这次更离谱,那甜腻的糖水味让她瞬间起了生理性的厌恶,胃里收缩得更厉害了。
她看着手里两罐打开的、曾经是她重要生存物资和慰藉的食物,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那香气不再诱人,反而变得刺鼻而令人作呕。
一种深切的茫然和恐惧攫住了她。连食物都开始排斥了吗?她以后吃什么?怎么活下去?
饥饿感是真实存在的,胃里空荡荡地灼烧着,提醒她需要能量。但她的本能却在疯狂拒绝这些她千辛万苦囤积起来的、能维持她生命的东西。
她烦躁又无助地放下罐头,在堆满食物的房间里徒劳地转着圈,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喉咙里的干渴和刺痛也在加剧,她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非但没有缓解那灼痛感,反而像是刺激到了它,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咳得弯下腰,眼泪都飙了出来,感觉喉咙像是要撕裂开。
她喘着粗气,看着手里剩下的半瓶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
水……也喝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却异常清晰的“嘀嗒”声,穿透了发电机低沉的轰鸣,钻进了她的耳朵。
是厨房!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冲进厨房。水龙头……是水龙头没有关紧吗?不对,早就停水了!
她顺着声音寻找,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那台依然在嗡嗡工作的冰箱上。
是冰箱冷冻层!里面结的霜太厚,融化后又重新冻结,冰棱滴落在下层隔板上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被那声音吸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开了冰箱的冷冻室门。
一股白色的冰冷寒气扑面而来,让她滚烫的皮肤感到一阵短暂的、极其舒适的刺激。
她的目光落在冷冻室深处。那里,除了她囤积的一些冷冻速食之外,还有一小包她几乎忘了存在的——为了节省空间而拆掉包装、只用保鲜袋分装好的生肉排。因为停电太久,它们已经冻得硬邦邦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她的视线,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死死地盯在了那几块暗红色的、冰冷的生肉上。
喉咙里那火烧火燎的刺痛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毫无预兆地从她心底最深处猛地窜起!像是一头被囚禁已久的野兽,突然闻到了血腥味!
她不受控制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一次,吞咽的动作似乎不再那么痛苦。
她像是梦游一样,伸出手,拿起了一块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的生肉排。那冰冷的、坚硬的触感透过保鲜袋传到她滚烫的掌心,竟然带来一种诡异的…… soothing(舒缓)?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块覆盖着白霜的暗红色肉块,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又有些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渴望?
她拿着那块冻肉,无意识地、慢慢地……将它凑近自己的嘴边。
冰冷的气息拂过她干裂的嘴唇。
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那坚硬冰凉的肉块表面时,客厅里那台一直低沉轰鸣、夹杂着异响的发电机,突然发出一连串剧烈而不祥的——
咔!锵!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