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静静躺在瓷砖缝隙里的、边缘磨损的旧钥匙扣,在晃动的手电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属于“过去”的痕迹,像一根细如发丝的线,猛地拽住了林萌萌即将彻底沉入混沌的意识,让她获得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回光返照般的清醒瞬间!
我是林萌萌!我穿越了!末日来了!我感染了病毒!我正在变成怪物!
几个最关键的信息碎片像闪电般劈开迷雾,清晰地烙印在她即将被兽性吞噬的脑海里!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
一股极其强烈的、源于灵魂深处的不甘和最后的人性挣扎,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捡那个钥匙扣,而是狠狠地一把抓起了滚落在地的手电筒!
冰冷的手电筒被她死死攥在手里,仿佛那是她与人类身份最后的连接。
她挣扎着,连滚带爬地冲出卫生间,甚至顾不上再看一眼门口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卧室!
她的思维依旧迟钝混乱,像蒙着一层厚厚的油污,但一个念头却异常清晰:把自己锁起来!在她彻底失去理智、变成只会撕咬的怪物之前,把自己锁起来!不能出去害人!
她踉跄着冲进卧室,反手就去摸索门上的锁——却摸了个空!这卧室的门根本没有装锁!
恐慌瞬间袭来!怎么办?!
她的目光疯狂地在卧室里扫视,最后落在了那个沉重实木衣柜上!
对!堵门!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许是肾上腺素最后的爆发,她扑到衣柜前,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沉重的实木家具。衣柜底部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嘎吱声,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被她挪动。
她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苍白的脸上青筋毕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粗喘。每一次推动都耗尽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和清醒。
终于,衣柜被横过来,死死地抵住了卧室的门板。
但这还不够!
她喘着粗气,目光又落在自己的床上——那张结实的双人床!她再次扑过去,开始疯狂地拆卸床板和解构床架!螺丝崩飞,木头吱呀作响。她此刻展现出的、不符合常理的力量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但这股力量也帮助了她。
她将拆下的厚重床板、床架的木条,一股脑地全都堆砌、卡死在衣柜和门板之间,形成一个杂乱却异常坚固的屏障。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的一点力气也被彻底抽干。她背靠着那堆临时搭建的“堡垒”,瘫软地滑坐到地上,手电筒从无力松开的手中滚落,光柱歪斜地照亮了对面墙壁上的一张装饰画。
画面上是一片阳光灿烂的向日葵田,金黄耀眼,充满了生机。
与她此刻身处的黑暗、冰冷、绝望的囚笼,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她蜷缩在门后,抱着膝盖,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发抖。一阵阵更猛烈的眩晕和意识的抽离感不断袭来。她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要将她吞噬的感觉越来越近。
她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在眼前看着。皮肤依旧是那种不正常的死白,指尖冰凉。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最后的、属于林萌萌的意识,开始像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她努力地回想那些美好的记忆,父母的微笑,朋友的玩笑,阳光的味道……但那些画面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取而代之的,是喉咙里越来越灼热的干渴,是对某种难以形容的“食物”的疯狂渴望,是对外面一切声响的、扭曲的好奇与躁动……
她的手无意识地在地板上抓挠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的头越来越沉,眼皮像灌了铅一样往下耷拉。
在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微微转过头,看向卧室房门下方的那条缝隙——
外面客厅的地板上,似乎……有一道被拉得很长的、微微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