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砰！！

沉重无比的撞击声，像是有人用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厚重的防盗门上！整个门板连同门框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声巨响，如此近在咫尺，如此充满暴戾的力量，瞬间穿透了这具躯壳空洞的感知，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了它那仅剩本能反应的神经系统！

它那条刚抬进浴缸的腿猛地缩了回来，整个僵硬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和震动而失去了平衡，哐当一声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那空洞的眼睛猛地转向大门的方向，一直茫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极其原始的、扭曲的反应——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强烈侵犯领地后的、低等的躁动和威胁感！

砰！！

又一声更猛烈的撞击！还夹杂着金属工具撬动门锁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门外传来压低的、粗鲁的人声：

“妈的！这门真他妈的结实！”

“用力！别废话！里面肯定有东西！不然之前谁他妈瞎叫唤！”

“锁芯快开了！再加把劲！”

幸存者！是活着的、充满侵略性的幸存者！他们正在试图强行闯入！

巨大的噪音、门板的震动、门外活人充满“威胁”的气息……所有这些刺激叠加在一起，如同催化剂，瞬间引爆了这具躯壳内部某种更深层的、属于掠食者（或者说，被掠食者）的防御本能！

它那一直空茫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其浑浊的东西翻滚了一下。苍白的喉咙猛地收缩，然后——

“嗬——！！”

一声嘶哑、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低吼，从它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干涩而充满戾气，像是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断！

伴随着这声低吼，它那刚刚还显得笨拙迟缓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线猛地拉扯，骤然爆发出一种不协调却异常迅捷的力量！它猛地从卫生间冲了出来，踉跄却速度极快地扑向不断震动的防盗门！

它完全无视了那些林萌萌精心设置的障碍物，或者说，它根本“看”不见它们。它直接撞开了挡路的箱子，扑到门前！

砰！！外面的撞击又一次传来，门板剧烈颤抖！

“嗬呃！！！”它发出更响亮的、充满威胁性的嘶吼，抬起苍白僵硬的手，不是去开门，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震动的门板！

砰！砰！砰！

它的拳头、手掌，毫无章法地、疯狂地撞击着内侧的门板，发出沉闷的巨响，回应着外面的撬砸！它的身体也一次次地撞在门上，仿佛要用自己这具躯壳将入侵者阻挡在外！

门内外，巨响和撞击声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门外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显然，里面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外面那些幸存者的预料。他们预料的是寂静，是恐惧的哭泣，甚至是绝望的哀求……但绝不是这种比他们还要疯狂、还要暴戾的撞击和完全不似人声的恐怖嘶吼！

短暂的死寂。

然后，门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惊恐的低声对话：

“操！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动静……不像人啊……”

“妈的！别是那些鬼东西已经进来了吧？！”

“听着不像……但也太他妈邪门了！快走！”

撬锁的声音消失了。一阵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迅速远离了门口，沿着楼道向下跑去，很快消失不见。

门外，重新恢复了寂静。

它——那具躯壳——还保持着撞击的姿势，苍白的手按在冰凉的门板上，喉咙里依旧发出威胁性的、断断续续的低吼。

它“听”到外面的威胁似乎远离了。

那被强烈刺激激起的防御本能，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它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低吼声也逐渐减弱，最终变成了无意义的嗬嗬气音。按在门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

它茫然地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门板，似乎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那短暂的、激烈的爆发，耗去了它不少能量。

一种更深沉的、源自身体内部的僵直和停滞感开始蔓延上来。

它需要……静止。

它不再低吼，也不再移动。只是像断电的机器人一样，直接面对着大门，直挺挺地、毫无预兆地——

向后倒去。

它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细微的灰尘。

然后，便彻底不动了。

如同陷入最深沉的“休眠”，没有任何声息，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起伏，证明着某种最低限度的生命活动还在苟延残喘。

它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躺在散落的物资中间，躺在离那扇刚刚抵御了入侵的大门不远的地方。

像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破败的玩偶。

时间再次失去了意义，在一片死寂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阵极其轻微的、小心翼翼的……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