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鹊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手指在开关上停了两秒，又轻轻按了回去。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漫展后台的工作人员刚发来消息：“阿宁造型确认无误，五分钟后登台。”
她深吸一口气，扯了扯皮夹克的领口。护目镜压得有点紧，额角微微出汗。这身打扮跟她平时差太多了。平常她都是穿衬衫配牛仔裤，背着双肩包，手里攥着速写本和录音笔，像个随时准备冲去现场的小记者。可现在，她要站在聚光灯下，扮演小说里的角色——阿宁。
“我不是来演戏的。”她小声说，像是在跟自己较劲，“我是来证明……真实的人也能成为别人的光。”
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登场的是听潮阁主播桥鹊，首次cos《盗墓笔记》经典角色阿宁！”
舞台灯光瞬间亮起，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她抬脚走上台，步伐稳稳的，脸上带着笑，但心里却像绷了一根弦。台下全是年轻人，举着应援牌，有人喊她的名字，也有人激动地喊“阿宁女神”。她站定后，举起右手比了个手势，算是回应大家的热情。
主持人递过话筒：“鹊姐第一次尝试cos，有什么想对观众说的吗？”
她没接话筒，而是直接开口，用的是粤语，语气平静：“阿宁进青铜门之前说了句‘我信你’。这句话，我在查外婆案子的时候，也等过。”
全场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弹幕炸了。
“泪目了……她居然加这段！”
“这才是真正的沉浸式还原啊！”
“原来她不是在扮演，是在讲自己的故事。”
话题#桥鹊演活了阿宁#五分钟内冲上热搜第三，直播间新增关注数一路飙到五十万。她站在台上，看着大屏幕右下角不断跳动的数字，心跳比刚才还要快。
可她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儿。
走下舞台时，工作人员小声提醒：“外面电梯口围了不少粉丝，可能不太好走。”
她点点头，戴上帽子，把双肩包拉紧了些。录音笔还在包里，一直开着。
写字楼大厅人不多，但她刚走进电梯间，就听见有人喊：“是桥鹊！真的是她！”
三四个人立刻围了上来，手机镜头对准她，有人激动地问能不能合影。她笑了笑，正要开口，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挤上前，双手高高举起一块手写牌子。
上面写着：“鹊姐，我考上了浙传播音系。谢谢你让我相信，普通人也能靠声音被听见。”
桥鹊愣住了。
她接过牌子，翻到背面，看到一行小字：“去年你说过，真相需要人追。我每天睡前都听你直播，今年终于做到了。”
她抬头看他，男生眼睛红红的，像是憋着泪。
“谢谢你。”她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当年我在记者站楼下啃包子写稿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能被人叫‘梦想’。”
她掏出笔，在牌子上签了名，还回去。男生抱着牌子后退一步，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其他人见状，也都安静了下来。
桥鹊打开手机，对着人群开了个直播：“现在你们看到的是真实的我——没有滤镜，没有剧本，只有责任。”她顿了顿，轻声说，“明天见，别忘了好好吃饭。”
说完，她关掉直播，把手机塞回口袋。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靠在角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热度来得太猛，她还有点不适应。刚才那些笑脸、那些话，真的让她感动。可她也在想：他们喜欢的，到底是那个讲真相的桥鹊，还是现在这个穿着皮衣、像偶像一样站在台上的“阿宁”？
走廊尽头，策划部的灯还亮着。
她走出电梯，刚拐过转角，小九从另一头走过来，戴着那个荧光绿面具，外套在灯光下闪得有点晃眼。
“哎哟，大明星回来了？”他笑着打趣，声音透过面具闷闷的，“现在连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桥鹊扯了扯嘴角：“你这面具换汤不换药吧？上周不也是这个颜色？”
“那是上周。”他耸耸肩，“这周我升级了，内置呼吸灯，还能随心情变色呢。”
两人并肩往工位走。桥鹊伸手进包里，摸到了那支还在运行的录音笔。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已经录了将近四十分钟。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当记者那会儿，我跑了两年社会新闻，最火的一条播放量才八千。现在随便一场活动，就有五十万人盯着我看。”
小九摘下面具，露出半张脸：“所以你在怀疑？觉得他们不是真在乎你？”
“不是怀疑。”她摇头，“是怕。怕我说的话以后没人听了。怕大家只记得今天这个造型，却不记得我为什么站在这里。”
小九没急着回答。他靠着墙，盯着她手里的录音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提漫展安排？不说这是公司推的破圈计划？”
“因为没必要。”她说，“他们要的不是一个策划案，是要一个能让他们相信的人。”
小九笑了：“那你做到了。不信你看——”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一条热搜正在往上蹿：
#桥鹊浙传男孩#
底下热评第一写着：“我明年也要考，为了当一个敢说话的人。”
桥鹊看着那条评论，没说话，只是轻轻按下了录音笔的停止键。
“时代变了。”她低声说，“以前是我追着真相跑，现在是真相追着我跑。”
小九重新戴上面具，拍拍她肩膀：“那你可得跑稳点，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走到策划部门口，桥鹊拉开背包，准备把录音笔收进去。可就在她低头的一瞬，瞥见速写本露出一角，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线索038：某连锁餐厅食用油来源异常”
她的手指顿了顿，没有翻开，也没有合上。
灯光照在纸上，那行字清清楚楚，映在她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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