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恋曲

清晨六点半，沈羽翔的车稳稳停在许念公寓楼下的老梧桐树下。他没按喇叭，只是提着保温袋轻手轻脚上楼，指纹锁识别时的“嘀”声被他提前调至最低，怕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人。

许念是被门垫上熟悉的脚步声唤醒的。她揉着眼睛打开门，就见沈羽翔半蹲在玄关，正把她昨天换下的帆布鞋摆得整整齐齐，鞋尖朝着门外。

“醒了？”他抬头时眼底带着刚睡醒似的柔和，举起手里的保温袋晃了晃，“知道你爱赖床，没敢买现做的小笼包，带了家里厨房蒸的糯米烧麦，配你最爱的桂花豆浆，还是温的。”

沈羽翔进了屋，他就熟稔地把早餐摆到餐桌，又转身去阳台。许念看着他自然地拿起她晾在衣架上的衬衫，指尖捏着衣架转了个圈，把被风吹得歪掉的衣角理平，再轻轻拉展领口的褶皱——这动作他小时候在老家属院就常做，那时她总把衣服晾得东倒西歪，他就跟在后面收拾，一晃眼，竟从孩童长成了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模样。

等许念洗漱完出来，烧麦的香气已经漫了满室。沈羽翔正坐在餐椅上，手里拿着她的发圈，见她出来，伸手比了比：

“过来，头发翘得像小刺猬。”

他指尖带着刚碰过豆浆杯的暖意，穿过她的发丝时格外轻柔，先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再慢慢把长发拢到脑后，绕了两圈扎成松松的丸子头，最后还不忘拽了拽发尾，让造型看起来更灵动些。

“好了，”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拿起一个烧麦递到她嘴边，“尝尝，是不是比外面买的甜一点？我让阿姨多放了半勺糖。”

“好吃嘿嘿。”许念尝了一口随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吃过早餐，许念要去换衣服，沈羽翔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没玩手机，而是翻起了茶几上许念的速写本——里面画满了城市角落的风景，最后几页却都是他的侧影，有开会时蹙着眉的，有开车时握着方向盘的，还有一次在咖啡馆，他低头看文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模样。

“画得不错啊，许画家。”他笑着抬头，见许念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站在卧室门口，脸颊微红，“这件好看，衬得你皮肤很白。”说着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一条细巧的珍珠项链，“上次陪我妈去珠宝店看到的，珠子大小刚好，想着配你这条裙子肯定好看。”

他走到她身后，让她对着镜子，指尖避开她后颈的皮肤，只捏着项链的搭扣轻轻扣上，“别动，马上好。”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后，许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低笑出声：“还跟小时候一样怕痒呀。”

出门时，沈羽翔先撑开伞——清晨下过小雨，空气里带着湿意。他把伞大半都倾向许念这边，自己的肩膀很快就沾了一层薄湿。走到车前，他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时先用手挡在车门上沿，等许念坐进去，又弯腰帮她把安全带拉过来，扣好后还轻轻拽了拽，确认不会勒到她。

“坐稳了，我们去老巷子里的那家书店，你上次说想去的。”

书店在老城区，路窄难停车，沈羽翔就把车停在街口，牵着许念慢慢走。路过早餐摊时，许念盯着糖画看了两眼，他立马停住脚步：

“想要？”

不等她回答，就拉着她走过去，跟摊主说要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等糖画做好，他怕烫到她，就自己拿着竹签，等糖稍微凉一点，才递到她嘴边：

“小心点，别粘到牙。”

进了书店，许念直奔文学区，沈羽翔就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随手放在书架上的包。她踮脚够最上层的书时，他自然地把手垫在她的腰后，轻轻托了她一把：

“慢点，别摔了。”

等她选好书转身，就见他手里还多了一本《城市植物图鉴》，“你上次说想在阳台种点花，这个里面有详细的养护方法，我帮你挑了。”

许念笑笑：“谢谢啦～”

中午在巷子里的小餐馆吃饭，许念点了一碗馄饨，沈羽翔怕她不够吃，又加了一份她爱吃的炸藕盒。馄饨上来时，他先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先尝尝烫不烫。”见她点头，才把醋瓶拧开，倒了一点点在她碗里：“知道你爱吃醋，但别放太多，伤胃。”

“嗯嗯。”许念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下午去美术馆看展，许念看得认真，时不时停下来对着画作拍照：

“哇塞，这个好看欸！”

沈羽翔就站在她身边，等她拍完，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拍得真好，把光影都拍出来了。”

“那是，也不看是谁拍的。”许念得意洋洋，沈羽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丸子头：“当然是我的小乖拍的了，小乖拍照最好看了！”

遇到人多的展区，他会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用手臂轻轻护着她的肩膀，不让别人撞到她。

傍晚时分，他们去了江边的步道散步。夕阳把江水染成金红色，许念靠在栏杆上吹风，沈羽翔就站在她旁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外套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风大，别着凉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含一颗，清新口气，等会儿带你去吃火锅。”

吃火锅时，沈羽翔全程没怎么动筷子，光顾着给许念涮菜。毛肚烫好后，他先夹到自己碗里，用筷子把边角的毛刺捋掉，再放到她的油碟里：

“这个毛肚边缘有点硬，我帮你弄掉了。”

鸭肠烫好后，他怕太长不方便她吃，就用筷子夹着，一点点撕成小段。她吃辣吃得嘴唇发红，他立马递过凉好的酸梅汤，还帮她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辣椒油。

晚上送许念回家，到了公寓楼下，沈羽翔帮她解开安全带，却没让她立刻下车。他从后座拿过一个袋子，递给她：

“里面有暖宝宝和生姜茶，你体质偏寒，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生姜茶，贴个暖宝宝在腰上，别感冒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早上我还是七点过来接你，想吃什么提前发消息给我，我让厨房准备。”

许念接过袋子，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眉眼衬得格外温柔。“沈羽翔，”她轻声说，“今天真开心。”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亲昵：

“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看着她走进公寓楼，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窗户边，朝他挥手，他才转身离开。上车前，他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那扇窗户，确认灯已经亮了，才发动车子离开。

车开出去很远，他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那是他从小守护到大的光，如今终于成了他身边最温暖的风景。

许念推开门的瞬间，玄关的灯光漫过来，落在她还没来得及摘下的珍珠项链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靠在门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项链的搭扣，白天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流转——沈羽翔帮她扎丸子头时温热的指尖、书店里垫在她腰后的手掌、火锅店里帮她捋掉毛肚毛刺的认真模样……想着想着，嘴角就忍不住向上扬起，连带着心跳都比平时快了半拍。

她换鞋时看到玄关处摆得整整齐齐的帆布鞋，想起清晨他蹲在那里擦鞋底的样子，忍不住弯着腰摸了摸鞋尖，像是还能触到他指尖残留的温度。走进客厅，餐桌上还留着早餐时的痕迹，保温袋被他叠得方方正正放在一边，她走过去拿起，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桂花豆浆的甜香。最让她心动的是茶几上的速写本，被他翻到画着他侧影的那一页，上面多了一行清秀的字迹：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许念抱着速写本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看那行字，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她拿出手机，点开和沈羽翔的聊天框，白天的对话框里还留着他发的消息：

“巷子里的糖画凉了，别多吃，等会儿吃饭没胃口”

“美术馆人多，你跟紧我”

“江边风大，把外套穿好”

每一条都带着他独有的细心，让她忍不住对着屏幕傻笑。

洗漱完，许念裹着浴巾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吹风机的嗡嗡声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慌忙关掉吹风机，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沈羽翔的消息：

“到家了吗？刚看到你三楼的灯亮了，应该是安全到了。”

她指尖飞快地回复：“早就到啦，刚洗完澡。”

消息发出去还没两秒，沈羽翔的消息就弹了回来，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车里的仪表盘，时间显示晚上九点半，旁边放着一瓶她下午喝了一半的酸梅汤：

“刚把你的酸梅汤忘在车里了，明天带给你，还是冰的，你肯定喜欢。”

许念看着照片，忍不住笑出声，回复道：“你也太细心了吧，我自己都忘了。”

“对你的事，从来不会忘。”沈羽翔的消息来得很快，带着让人耳尖发烫的直白，“今天看你在美术馆对着那幅《晨光》看了很久，是不是喜欢？我托朋友问了，这幅画的作者下周会在画廊办讲座，要不要带你去？”

许念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打字的手都有些发软：

“好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看你眼睛都亮了，”他回复道，“就像小时候你看到巷口卖棉花糖的那样，眼里藏不住的喜欢。”

提到小时候，许念的思绪又飘回老家属院，那时他们总一起追着棉花糖跑，他总是把最大的那团让给她。她笑着回复：

“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沈羽翔的消息带着温柔的笃定，“对了，生姜茶喝了吗？暖宝宝记得贴在腰上，你上次说生理期会腰疼，别受凉了。”

许念看着消息，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起身去客厅拿生姜茶，泡好后端着杯子拍了张照片发给沈羽翔：“刚泡好，准备喝啦，暖宝宝也贴好了，你放心吧。”

这次沈羽翔回复得慢了些，等许念喝完生姜茶回到房间，才看到他的消息：“那就好。今天累不累？走了一天的路，脚有没有疼？”

“不累呀，跟你在一起，走多久都觉得开心。”

许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发了出去，发完就把脸埋进枕头里，心跳得飞快。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这次是一条语音消息。许念深吸一口气，点开——沈羽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刚洗完澡的慵懒，比平时低了几分，像羽毛似的落在她耳边：

“我也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觉得特别开心。”

许念把脸埋在枕头里，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她抱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才打出一行字：

“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谢什么……”沈羽翔回复道，“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对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还是你想出去吃？”

“我想吃你家厨房做的糯米烧麦，还要桂花豆浆。”许念毫不犹豫地回复。

“没问题，明天早上七点，我准时到楼下接你。”沈羽翔的消息里带着笑意，“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别熬夜。”

“好，你也早点睡。”许念回复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晚安，沈羽翔。”

这次，沈羽翔没有立刻回复文字，而是发了一张自拍——照片里他靠在床头，头发还带着湿意，眼神温柔地看着镜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下面配了一行字：

“晚安，许念。梦里见。”

许念看着照片，脸颊发烫，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沈羽翔的样子。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又想起他晚上发的消息，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带着满心里的甜意，慢慢进入梦乡，梦里似乎又回到了老家属院，她和沈羽翔追着棉花糖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