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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一个人。
这句话是几年前妈妈去世,张凌赫跪在床前低声啜泣恳求说过的话,他抬眸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眼尾泛红的女孩。
突然心软了。
心软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也是别人唯一能拿起来,攻垮他心的武器。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紧蹙的眉头松散了些许,手掌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放柔的哄她。
张凌赫“狸窈,我不走,陪你,你先把手放下来。”
张凌赫“嗯?”
他的声音悦耳勾人,精准地流入了她的耳朵,女人砸吧砸吧嘴,眼眸微眯,凑近看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慢吞吞地从满是酒气的嘴里吐出几个字。
狸窈“骗子。”
这声骗子里充斥着被推开的委屈,他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却忽然看到她眼尾滑落的眼泪,立刻便慌了。
还未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安慰。
身下被她抓住手腕的狸窈,挣脱了他的掌控,第一时间却不是推开他,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的脖子,将满是泪痕的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
温热的泪水迅速濡湿了他颈侧的皮肤,烫得他心尖发颤。
张凌赫抬起手,悬在半空中,犹豫着,听着怀中狸窈的抽泣声,他心中五味杂陈。
到底该怎么做。
总逃避也不是个办法,不逃避又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
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低声的安慰。
张凌赫“别哭了。”
张凌赫“明天还要拍戏,再哭眼睛就肿了。”
在他身上不论什么都能跟工作扯上关系,这句干巴巴的话说出来做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关心,其实他自己都感到离谱。
狸窈的泪水已经浸湿了张凌赫的衣衫,她却像流不完哭不净那般,趴在他的脖颈,身体微微发颤着。
张凌赫最终还是将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了,随即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颤抖的脊背上,慢慢拍着。
像是在无声安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为昨天的逃避道歉吗?还是说点别的什么。虽然他平时演偶像剧演的不少,但对于感情上的事情,他还真的是一窍不通。
妈妈的离世让他习惯了将所有的脆弱和依赖深埋,用冷漠和疏离筑起高墙。他害怕交付真心,害怕再次经历那种失去的撕心裂肺。
所以他推开她,用最伤人的话划清界限。
把狸窈哄睡他可费了功夫,又是讲故事又是放歌,还要提防她,怕她扑上来吻他。
童话故事里,都是王子吻昏迷的公主,到了他这,成骑士被公主强吻…
回到房间时。
张凌赫少有的没再看剧本,而是发起了呆,他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脑海里浮现出狸窈的种种模样。
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她那娇纵的脾气故意的刁难和她那皱眉不开心时微微撇嘴,加快的脚步,还有她刚才…那汪汪的委屈模样,像一只被雨淋湿的雏鸟,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脆弱,轻易地啄开了他冰封的心。
他的心,早已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可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是将这份汹涌的悸动死死的按捺住,悄默默的藏起来,对于感情他实在笨拙,所有的认知都流于表面。
更觉得自己承载不起狸窈这滚烫直球的心意。
离别的滋味,张凌赫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抽筋剥髓般的钝痛。
男人觉得与其拥有后失去,还不如从未拥有过,他一直在刻意保持着冷漠,希望狸窈可以知难而退,没曾想她却见缝插针,毫无征兆地闯入了自己被通告填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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