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三人终于跑出了墓葬小村，远看过去，那些黑影似乎没办法跟出来，只能在村牌处兜兜转转，最后似泄了气一样隐没在黑暗深处。
他们沿着小溪向上，水流声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姐姐，依依实在走不动了……”
白依依突然蹲下来捂住身体，头有些垂落。
“来，姐姐背你。”
白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少女背到了身上，让她瘦弱的手臂缠在自己的脖子上。
黑发青年一眨不眨地看着，没有说话。
走了一段，一条不算宽敞的公路映入眼帘。公路对面是黑漆漆的山。
墓葬小村这里似乎已经是最高点了，盘山公路只有下去的路，和蛇一样蜿蜒地盘旋下山。
这里的山属于荒山，没有上山的阶梯，但墓葬小村的习俗却是把死去的人葬在这里，于是山上零零散散有几个坟墓，几个土包。夜晚更是给这里蒙上一层恐怖的氛围。
黎星言拨开长有倒刺的野生植物，踩着地上的枯枝败叶，和背着妹妹的白璃一起往上爬。
半山的时候，远处飘渺地传来幽幽的吟唱声。
“嶙峋瘦骨立斜月，老树盘虬噬断墙。石隙蛇行枯草动，崖边鸦过锈铃铛。风梳棘刺成鬃影，月照残碑现冷芒。忽有磷光飘复散，空山夜夜说沧桑……”
白璃狠狠皱起眉：
“是夜行人！不要被他发现我们上山了……”
三人慢慢地往山的右侧靠，同时上山的脚步不停。
白璃背上的人忽然动了动，轻唤道：
“姐姐，我可以自己走了。”
白依依眼神中充满了诚恳，于是白璃把少女放了下来。三人继续前进。
草丛间忽地闪过一道油亮的黑影，细长的身躯无声地滑过枯叶堆，只留下几茎微微颤动的草叶。寂静中，鳞片摩擦石面的沙沙声时隐时现，像某种不怀好意的低语。
“是蛇。”
青年冷不丁开口，
“在你后面。”
白璃猛地转身，对上了一对具有金属光泽的竖瞳，那像是两粒淬了毒的琥珀。
在蛇扑上来的一瞬间，她往身侧狠狠的一滚。
可是就是这一滚，差点要了她的命。
白璃没有停在平地上，而是措不及防地掉进了一个有点深的洞里。那个洞被枯枝败叶遮蔽了起来，加之黑夜看不清楚，她掉进去也没有落脚点，只是毫无保留地砸在了地上。剧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陈年旧事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
八年前的墓葬小村。
阳光洒在白家宅院的屋顶上，一片祥和。
突然鸟雀惊飞，宅院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一个矮胖的女人推搡着一个八岁大的小姑娘，一边推一边骂：
“你这个灾星，我的镯子怎么莫名其妙就丢了…一定是你偷了！你就在外面待着吧！”
小女孩瘦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旧服里，像一根火柴套着纸筒，袖口磨出的毛边垂下来，宛如凋谢的蒲公英。
斜阳照在她的脸上，仿佛照出了她眼中的晶亮。
十四岁的白璃撑着油木窗，远远地看着这场闹剧。突然，小女孩像是看到了她似的，对着这个方向露出一个微笑。
是那种不带丝毫阿谀谄媚的纯真笑容。
就这样，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对视了近一分钟。时间仿佛静止。
白璃直了直背，回到了里屋。
但很快眼前又浮现出小女孩刚才被欺负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不自然地抿了一下唇，顺着楼梯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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