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二宜婚嫁。
淮扬谢家与京都赵家缔结连理,赵家欢欢喜喜来迎娶新娘子进门,不料却突逢变故。
山高水远,行程漫长,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好不容易到达淮河一带。
沿途忽闻噩耗,淮扬谢府遭灭门之灾,无一生还。
新郎携亲信策马赶至——
府外红绸飘飞,满目欢庆,红色灯笼高高悬挂与府匾其平。
这里寂静非常,丝毫没有嫁女的热闹喜庆。
红底鎏金的喜帖歪歪斜斜倚在门槛边,帖子上布满灰尘,似是许久无人料理而自然脱落。
那赵家公子慌忙跑至厢房察看。新娘所在的东院早已成为一片灰烬,微风清拂间便化为荒芜。
自那以后赵公子变得疯疯癫癫,言谈举止怪异。自己的儿子落得如此模样,倒是叫赵老太太头痛不已,急火攻心久卧病榻。
赵家人悲痛欲绝下请来道士,除散赵家子嗣体内作祟邪物,佑其往后清明顺遂。
随后又将谢家众人尸身妥善安置,寻了一片风水宝地葬入,请来道士做法,这才宽了心。
不久后,淮扬城中怪事不断。
一穷书生在酒楼声情并茂的描述着自己的听闻。
这书生自落了榜,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整日知乎者也,君子长君子短的,可他为谋生偷鸡摸狗的也是没少做过。
“听说了吗?那谢家府宅昨个夜里又有女子在哭,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
谢家当年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城中无一不知。
听者许是起了兴头,加之他们就喜欢拿这些高门大户的玩笑,特别是那些早年辉煌如今落魄的。
他们觉得贵人落魄尤其稀奇,倒不是怜悯之心,而是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有了几分优越。
所以寻常他们嘲笑的穷书生今日也成了香饽饽,听客们忙追问道:“是前些日子死了新娘子的那个谢府?”
“可不是,你是不知道,那天夜里哭声连连嗓音阴骇不似活人,可却只听其声未见其人。还时不时……”
穷书生顿下来,慢吞吞举起茶杯,装模作样品着茶水不再言语。
可周边早已围满了凑热闹的闲人,互相控告着书生只说一半话的不仁义:“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时不时怎么了?”
“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兄弟们又不是外人。”
穷书生虚掩住嘴舌,压低声音面向众人:“时不时听到断续的小曲从东厢房传来,我依稀记得一两句——
美呀啊那个美娇娘,为了啊君的痴情心哎,守节不成却遭了那个骗哎。君要娶新忘了旧,误了卿卿半余生啊。”
酒楼内一青秀男子口齿流油,大口塞着鸡肉,不经意间的消遣儿入了耳,却还是只关注着眼前的美味。
“唉,这位小郎官怎的这般面熟,我们可是在哪见过?”
寻颂一时分神,身侧的空位就被来人占了去,还丝毫不见外的倒起桌上的茶水说着。
不经意间扫了对方一眼,这人身上充斥着捉妖师那独有的灵气,虽被遮掩一二,但寻颂就是立即觉察到了。
寻颂吞下最后一口鸡肉,擦去嘴边油渍,缓缓开口语气淡薄:“不曾。”
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人望着寻颂离开的背影,自顾自笑着说道:“这么多年未见,怎么还是这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