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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道护坞,射日风起

穿越魔道之得失不论3

护山大阵之外,温氏阵营已是一片人间炼狱。满地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清一色身着炎阳烈日袍,皆是温家的门生与修士。浓稠的血腥味混杂着焦糊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虞夫人手持长剑,剑尖挑起一具尸体的衣襟,将其翻了个身。惨白的脸庞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痕,眼、耳、口、鼻处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她眉头紧锁,看向不远处的江枫眠,沉声道:“七窍流血,是被怨气侵体而亡。”

江枫眠正蹲在另一具尸体旁查验,闻言抬头,摇了摇头:“这具不是。”

虞夫人快步走过去,只见那具尸体双眼翻白,眼球浑浊,面目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嘴角还残留着淡黄色的胆水痕迹。“是被活活吓死的。”她语气凝重。

虞夫人抬手挥了挥,隐藏在暗处的江家门生陆续走了出来。片刻后,一名领头的门生上前汇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宗主,虞夫人,已经全部察看过了。温氏之人……全都死了,而且每一具尸体的死法都各不相同,没有重复。”

绞死、烧死、溺死、毒死、冻死、割喉而亡、利器贯脑……门生将各种死法一一报来,听得人心头发寒。江枫眠与虞夫人听完汇报,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了然——能操控怨气,让温氏之人死于各自最恐惧的死法,除了那个刚从姑苏回来的丫头,再无第二人。

江枫眠深吸一口气,对着众门生朗声道:“吩咐下去,此战告捷,温氏来犯之人已尽数伏诛,我们赢了!你们先下去整顿善后,我与夫人稍后便回。”

“是,宗主!”众门生齐声应和,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有序地退了下去。

待到众人彻底离开,虞夫人才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树林阴影处,厉声喝道:“魏婷婷!既然来了,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正是魏婷婷。她身上原本沾染了怨气的玄色衣袍,此刻已变回了平日穿的素白长衫,那双因操控怨气而变得暗红的眼眸,也恢复了原本的清澈,可无论如何掩饰,她的脸上都血色尽无,明明是俊朗的眉眼,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周身萦绕的冷凛阴郁之气,如同附骨之疽,久久不曾散去。

“江叔叔,虞夫人……”魏婷婷轻唤了一声,声音微弱,带着几分疲惫。

江枫眠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又气闷,语气中满是担忧:“为何不听劝?难道你不知道阴铁乃是阴邪之物,强行操控会伤及自身吗?”

“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要碰阴铁!不要碰这种损人损己的阴邪东西!”虞夫人的情绪更为激动,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地上的符篆,怒声道,“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还有这些符咒,招邪引怨,你知不知道稍有不慎,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连累整个莲花坞!”

魏婷婷垂着头,沉默不语。她怎会不知江枫眠与虞夫人是为了她好,可她从未后悔——用阴铁的力量,击退温氏,救下莲花坞,救下眉山虞氏的族人,这笔买卖,值了。

她想起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时,她曾提及过怨气的三种处置之法:一可寻灵气充沛之地净化;二可锻造容器承载,以法器控之;三可以自身心魂为容器,强行承载。三种方法虽皆可行,可每一种都伴随着沉重的代价——那便是寿命。这代价与修为反噬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净化阴铁,需寻世间灵气最盛之地,可如今这世道,早已不复往日灵脉充盈,根本无法实现;以容器承载,便如后世魏无羡以陈情笛控尸、以阴虎符御敌,需耗费大量心血炼制法器;而她选择的“以心魂承载”,则是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操控怨气的力量——每使用一次怨气,便要折损五年甚至更长的寿命,使用的怨气越强,失去的寿命便越多。

先前毁掉栎阳常氏那枚阴铁时,她便已折损了至少十年寿命,为此卧床休养了半年之久。这一次,为了一次性解决温氏的追兵,她动用的怨气远比上次更强,至于折损了多少寿命,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只知道体内的生机如同流水般逝去。若是再这般使用几次,她恐怕……便再也见不到莲花坞的荷花盛开了。

“江叔叔,虞夫人,”魏婷婷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阿婷不悔。”

话音刚落,她便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阿婷!”

“婷婷!”

江枫眠与虞夫人惊得脸色大变,快步冲上前,一左一右将她稳稳扶住,连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语气中满是慌乱与心疼。

果不其然,经此一事,魏婷婷又卧床休养了半年。莲花坞的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原本到了嘴边的责骂,全都咽了回去——毕竟,是她用自己的命,换回了莲花坞的平安,救回了眉山虞氏的全族。再多的指责,在这份恩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卧床的这半年里,魏婷婷倒也没闲着,天天在房间里捣鼓各种符篆与法器,时而画几张改良的镇邪符,时而摆弄几块从温氏修士身上搜来的玉佩。莲花坞的众人对她更是百般体贴,万般温柔:江厌离每天变着法子给她做点心,莲藕排骨汤、糯米藕、桂花糕……换着花样送到她床头,惹得魏婷婷天天在心里妒忌未来的姐夫金子轩——这般好的师姐,怎么就看上了那个骄纵蛮横的金家公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气得她每次吃师姐做的点心,都要在心里把金子轩骂上好几遍。

在师姐的“投喂”下,魏婷婷不仅没瘦,反而圆润了不少,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瞧着荣光焕发的,一点都不像个病人,气色好得不得了。

魏无羡更是天天往她房间跑,搬个小板凳坐在床头,跟她斗嘴打趣。从“你这符画画得跟鬼画符似的”,到“你这半年胖了不少,再躺下去就要变成小猪了”,两人吵得不亦乐乎。魏婷婷的嘴皮子也在这一次次斗嘴中磨得越发利索,常常能把魏无羡呛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气鼓鼓地喊着“师姐你快来管管阿婷”。

江澄还是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她,嘴上说着“你要是再敢碰阴铁,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可每次都会顺手给她带一包刚摘的新鲜莲蓬,或是一瓶上好的伤药。魏婷婷心里清楚,他嘴上厉害,心里却是实实在在地关心她。

小薛洋这半年个子窜得飞快,早已超过了魏婷婷,可性子依旧没变,还是爱撒娇,爱吃糖。每天都会揣着几颗麦芽糖跑过来,塞给魏婷婷一颗,然后趴在床边,听她讲姑苏的趣事,讲夜探莳花园的经历。

就连江枫眠与虞夫人的关系,也因这场劫难缓和了许多。虽然两人还是会时不时地吵嘴,可语气中早已没了往日的剑拔弩张,多了几分默契与温情——莲花坞的这场生死危机,终究是解开了他们心中多年的心结。

当然,这些不过是莲花坞一隅的温馨小事。真正让整个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的,是那场轰轰烈烈的“射日之征”。

自温氏横行以来,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差点被焚;云梦江氏险些被灭,莲花坞遭逢大难;清河聂氏被温氏围剿,聂明玦重伤突围;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家族,或被温氏吞并,或被打压得苟延残喘。各家虽有反抗之声,却皆被温氏以雷霆手段镇压。

半月之前,在姑苏蓝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兰陵金氏四家的牵头下,各路世家终于达成共识,结成同盟,以“射日之征”为旗号,共同讨伐岐山温氏,誓要将这祸乱修真界的毒瘤彻底铲除。

可对于这场“射日之征”,温若寒根本不以为意。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群蝼蚁的徒劳反抗,简而言之便是八个字:“不成气候,不自量力。”

温若寒曾在温氏内部议事时,当着众长老的面,将四家同盟贬得一文不值:“兰陵金氏向来是墙头草,如今见众人义愤填膺,便跟着凑个热闹。一旦战事不利,他们定会立刻认清现实,回头就来抱着温家的大腿求饶;清河聂氏的聂明玦,有勇无谋,性子刚愎自用,过刚易折,不用我们动手,迟早会死在自己人的算计里;姑苏蓝氏早已一塌糊涂,靠着一座护山大阵硬撑,不足为惧;至于云梦江氏,一个江枫眠,一个虞紫鸢,再加上几个毛头小子,赢了一场小仗便自以为了不起,真是可笑至极!”

所有依附温氏的家族与修士,都将这场射日之征当成一场闹剧,一场自寻死路的笑话。可谁也没有想到,三个月后,局势竟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

河间、云梦、姑苏等多处被温氏占据的要地,接连失手,重新被同盟军夺回;更让温氏震惊的是,温若寒的长子温旭,竟在围剿清河聂氏残余势力时,被聂明玦斩杀于不夜天城之外。

消息传回岐山,整个温氏阵营人心惶惶——难道这场射日之征,真的能将称霸修真界多年的岐山温氏拉下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非温氏的气数,真的将近了?

两个月前,蓝氏双璧蓝曦臣、蓝忘机,与江澄、魏无羡联手,发动了一场奇袭,直捣温晁之前设立的“教化司”,将各家子弟被收缴的仙剑尽数夺回,物归原主。江澄的三毒、蓝忘机的避尘、魏无羡的随便、魏婷婷的不忘……这些曾被温氏掠夺的神兵利器,终于重新回到了主人手中。

射日之征的战火愈演愈烈,可魏婷婷却被江家人严令留在后方,不许她上战场,连佩剑都不让她碰。她表面上乖乖听话,每日与江厌离一同在后方照顾伤员,为前线传递消息,可暗地里,却从未停下对阴铁的研究——她清楚地知道,温若寒修为深不可测,仅凭同盟军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思来想去,她终究还是觉得,唯有阴铁的力量,唯有炼制出能与温若寒抗衡的阴虎符,才能真正结束这场战乱。

夜色渐深,魏婷婷坐在窗前,指尖捻着一枚泛着黑气的阴铁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哪怕折损更多寿命,她也要炼制出阴虎符,为这场射日之征,画上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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