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闻言,对着江澄温和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恳切:“多谢江公子美意。我与忘机今日前来,实则另有一事相求——我们想见见魏姑娘,不知江公子可否方便通传?”
江澄摆了摆手,爽快应道:“哦,原来是想见阿婷啊!这有何难?我这就派人去她院落通知一声,保准很快就来。”
“别麻烦了!”魏无羡立刻抢话,生怕江澄派人去会打乱节奏,“哪用得着劳烦下人?我直接跑一趟就行,快得很!”说罢,他转头看向蓝曦臣和蓝忘机,眼神里带着几分征询——毕竟这事关蓝曦臣的记忆,得先征得蓝曦臣和蓝忘机同意。
蓝忘机和蓝曦臣微微点头,示意他速去速回。魏无羡瞬间松了口气,笑道:“好,蓝湛,我去去就回!”
江澄看着他这急不可耐的模样,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魏无羡这小子,啥时候对蓝氏的事这么上心了?蓝曦臣笑而不语,蓝忘机依旧面无表情,唯有薛洋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凑上前:“大师兄,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找师姐玩!”
一路上,薛洋像只好奇的小麻雀,围着魏无羡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最后终于憋出了心底的疑惑:“大师兄,魏师姐说你要入赘姑苏蓝氏,嫁给含光君,是真的吗?”
魏无羡脚步一顿,差点被自己的佩剑绊倒,没好气地瞪他:“胡说八道!谁要入赘蓝氏了?净听你师姐瞎掰!”
他心里暗自叹气:阿婷这丫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种私密事怎么能跟小孩子说?这下好了,连薛洋都知道了,指不定还会传得整个莲花坞都知道。
薛洋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缠着他不放:“大师兄,你就别骗我了!到底是真的假的?快跟我说说嘛!”
魏无羡斜睨他一眼,挑眉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你懂什么!”
“大师兄!你怎么这样!”薛洋不依了,跺着脚大喊,声音清脆得传遍了半座莲花坞。
魏无羡懒得跟他纠缠,足尖一点佩剑“随便”,只听“咻”的一声,径直朝着魏婷婷的院落飞去,留下薛洋在原地跺脚。
“大师兄!你别跑!”薛洋见状,也连忙踩着自己的佩剑“降(xiang)灾”追了上去,边追边喊,“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等等我啊!”
一时间,莲花坞的上空满是两人的呼喊声,为这座古香古色、莲香满溢的院落添了几分鲜活烟火气。这热热闹闹的场景,与云深不知处的清冷雅正截然不同,更不同于其他修真世家的严肃刻板。江氏子弟早已见怪不怪——魏无羡和薛洋这对活宝,三天两头就上演“追逃大戏”,早成了莲花坞的日常风景。
可蓝曦臣和蓝忘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两人齐齐望向声音来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与艳羡——这样自由洒脱、无拘无束的热闹,是规矩森严的云深不知处永远不会有的。
“婷婷!阿婷!好妹妹!快出来!”
魏无羡还没落到魏婷婷的院落,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声音震得院外的荷叶都簌簌作响。此刻的魏婷婷,正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补觉——她昨晚折腾了一夜,几乎没合眼,刚要睡着就被这声喊惊醒。她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心里暗自咬牙:魏无羡这臭小子,就不能让人安生休息?这大喊大叫的坏习惯,必须改!
她强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披上外衣,阴沉着脸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魏无羡,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三个月——不,半年不准吃辣!”
魏无羡:“……”
完了!他怎么忘了,婷婷昨晚没休息,这会儿正在补觉!
薛洋见状,立刻往后退了三步,飞快撇清关系:“师姐,是大师兄喊的,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魏无羡瞪了薛洋一眼,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欺软怕硬,一点原则都没有!
可薛洋根本不怕他,反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师姐,阿洋还有事要忙,先走啦!”
魏无羡看着他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心里怨念丛生:忙?你小子整天游手好闲,这会儿倒知道说忙了!分明是怕被我连累!
识时务者为俊杰,薛洋才不会留下来当“替罪羊”——这时候谁留下,谁就是笨蛋!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完全无视魏无羡能杀人的眼神。
魏婷婷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俩活宝的“表演”,眼底藏着一丝笑意——她哪里真的舍得罚魏无羡?上次罚他半个月不准吃辣,是真的气狠了,那一次魏无羡可是放下身段,又是撒娇又是认错,还变着法子哄她开心,费了好大劲才求得她原谅。
可当魏无羡说出“泽芜君想见你”时,魏婷婷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他居然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失忆了,还主动提出要见她?她本以为要过几天,等他彻底接受“失忆”的事实后才会有所察觉,没想到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不让脸上露出丝毫破绽,明知故问道:“泽芜君?他怎么还在莲花坞?不是应该回姑苏了吗?找我有什么事?”
魏无羡见她没有真的动怒,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逃过一劫!他连忙上前,一把拉住魏婷婷的手就往外奔,一边跑一边急声道:“边走边说!出大事了!泽芜君失忆了!他忘了你!而且只忘了你一个人!”
魏婷婷猛地拽住他,脚步顿住,语气带着几分慌乱:“阿哥,他失忆了应该找医师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师,治不好失忆症。”
魏无羡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她——从早上见到婷婷开始,他就觉得她不对劲,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多想!
魏婷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装镇定地问道:“阿哥,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魏无羡脸上的嬉皮笑脸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语气认真地说道:“婷婷,从今天早上在莲花坞门口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脸色苍白,眼神躲闪,连说话都透着心虚,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多虑了,可现在看来,不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疑虑:“疑点有二。第一,你今早说泽芜君喝醉了,你给他找了客栈休息,可你却把他一个人丢在客栈不管——这根本不是你会做的事。你向来重情重义,就算是普通朋友喝醉了,你也会安排妥当才离开,更何况是泽芜君这种相交甚笃的朋友。第二,你听到泽芜君失忆了,非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想躲着他——这更不是你会做的事。换作平时,你早就急着跑去看他了,可你刚才却推脱说‘找我干什么’,这分明是想逃避。”
魏无羡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这两件你‘绝对不会做的事’,你都做了。这说明,泽芜君失忆的事,跟你脱不了干系,甚至……就是你做的。”
魏婷婷:“……”
他居然全都猜出来了!
她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手心冒出冷汗,可嘴上却不肯承认——只要她死活不松口,魏无羡就算猜到了,也拿她没办法。可她忘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她自认为对魏无羡了如指掌,可魏无羡对她的了解,丝毫不比她对魏无羡的少。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反常的举动,都逃不过魏无羡的眼睛。
魏婷婷垂下眼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有些发颤:“阿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泽芜君是仙门敬仰的泽芜君,我怎么可能对他做那种事……我怎么会让他失忆……”
魏无羡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婷婷,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你从来不是任性妄为的人,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但你要知道,泽芜君他……他对你的心意不一般。”
他顿了顿,想起蓝忘机昨晚说的话,继续道:“蓝湛跟我说,他兄长早就对你动了心,射日之征的时候就处处护着你,还把自己的抹额给了你——蓝氏的抹额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现在虽然忘了你,可听到你的名字,心口就会疼,会觉得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魏无羡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越发温柔:“婷婷,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可以跟我说。我们是兄妹,我会帮你的。你就算不想见泽芜君,也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婷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能说,不能告诉魏无羡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更不能告诉他,她是为了不耽误蓝曦臣才给他施了摄魂咒。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抬手擦了擦眼角,语气带着几分勉强:“阿哥,你想多了,泽芜君失忆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只是觉得他失忆了,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他尴尬。我们还是先去见他吧,别让他等急了。”
说着,她率先转身,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魏无羡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里满是无奈——他知道,婷婷是铁了心不肯说了。可他不会放弃,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苦衷,让她宁愿背着“伤害泽芜君”的罪名,也要让他忘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