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事离开后不到半小时,宿舍门再次被敲响。
这一次,门外站着两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气质斯文,眼神却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品般的锐利。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手里拿着记录板。
“你们好,我是研究院生物部门的陈明远博士。”金丝眼镜男人自我介绍,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关于你们在下水道发现的生物巢穴,我们有些问题需要了解。”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过,最后定格在紧闭的卧室门上:“听说祁洛队长在任务中受了些伤?我们可以先看看她的情况。”
沈清晏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卧室方向:“陈博士,祁队长需要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是副队长沈清晏。”
陈明远推了推眼镜,笑了笑:“沈先生,我们理解。但有些细节,可能只有亲历者才清楚。尤其是关于那个巢穴的‘精神核心’部分。”他刻意加重了“精神核心”四个字。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紧绷。盛昱懒散地靠在墙边,指尖却悄然凝聚起一丝微风。江瑾荣站在阴影里,眼神冰冷。江瑾瑜默默走到沈清晏身侧,形成一道无声的屏障。
谢予安更是直接挡在了卧室门口,语气生硬:“洛洛现在不见客!”
陈明远身后的年轻研究员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被陈明远抬手制止。
“年轻人,别紧张。”陈明远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那个巢穴的样本显示它具有高度组织性和某种……集体意识,这在以往的变异体记录中是从未出现过的。祁队长作为精神系异能者,她的感知对我们理解这种新型威胁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诱惑:“而且,研究院对于异能者的研究和辅助开发一直很重视。或许我们能帮助祁队长更好地掌控她的能力,甚至……解决过度使用后的副作用。”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众人的软肋。祁洛精神力透支的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祁洛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林薇扶着她,一脸担忧。
“我没事。”祁洛对林薇轻轻摇头,然后看向陈明远,“陈博士,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吧。”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陈明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示意身后的研究员开始记录。
“祁队长,请描述一下你感知到的‘精神核心’的具体形态和波动特征。”
祁洛斟酌着用词,避重就轻:“那是一个庞大的、混乱的精神聚合体,主导着巢穴的活动和那些变异生物的行为。它的波动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和控制欲。”
“你是如何切断它与部分触须的联系的?”陈明远追问,目光灼灼。
祁洛平静地回答:“集中精神,干扰它的控制信号。这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精神力输出,代价很大。”她省略了具体的方法和那种狂暴的冲击方式。
陈明远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种精神层面的攻击,对这类具有集体意识的变异体是有效的?”
“至少对那个巢穴是有效的。”祁洛谨慎地回答。
随后陈明远又问了几个关于巢穴结构、变异生物种类的问题,祁洛都一一作答,既提供了必要的信息,又巧妙地避开了可能暴露自己能力细节和团队秘密的部分。
问话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陈明远似乎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全部信息,但也没有继续逼迫。
“感谢你们的配合,祁队长,诸位。”陈明远合上记录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再次扫过祁洛,“你的能力很特殊,也很有价值。如果以后在能力掌控方面遇到任何问题,研究院随时欢迎你来交流。”
说完,他带着研究员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谢予安立刻冲到祁洛身边:“洛洛,你怎么样?不该出来的!”
祁洛摇了摇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的对话对她来说并不轻松。“我没事。他们冲着我来的,躲不过。”
沈清晏沉声道:“这个陈明远,不简单。他对精神系异能很了解。”
盛昱嗤笑一声:“何止了解,我看他恨不得把学姐抓去切片研究。”
江瑾瑜担忧地看着祁洛:“祁队,你刚才太勉强了。”
“我必须出面。”祁洛靠在门框上,声音带着疲惫,“我们不能完全得罪研究院,但也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高伟,陈明远……基地的水,比我们想的要深。”
她看向客厅里神色各异的众人,尤其是李韬四人:“经过这次任务,大家也都清楚了我们面临的处境。外面的怪物,基地里的算计,都不会少。”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沈清晏、谢予安、盛昱和江氏兄弟身上:“我们的核心力量必须更加强大,更加团结。至于分工……”她顿了顿,“李韬,王锐,赵强,林薇,你们负责情报收集、后勤管理和基地内部的关系经营。我们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高伟、研究院,以及其他大型基地的消息。”
李韬四人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安排,既承认了实力的差距,也给予了他们新的、至关重要的定位。
“而你们,”祁洛看向五个异能者,“我们需要更系统的训练,更默契的配合,以及……尽快提升实力。”
她的眼神锐利起来:“我有预感,麻烦很快就会再次找上门。在我们找到离开这里,前往更大基地的方法之前,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
夜幕笼罩着体育中心基地,小小的宿舍里,一个新的、更加明确的生存和发展策略,在危机过后,被清晰地制定出来。分裂的团队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凝聚,为了在末日中杀出一条生路,也为了追寻那遥不可及却必须抓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