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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的南京，秋老虎还在肆虐，空气里带着黏腻的燥热。

Hero战队基地训练室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却压不住屏幕上滚动的舆论词条带来的沉重——“久哲请辞Hero主教练”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KPL圈子里激起千层浪。

何书雅推开训练室门时，就见久哲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战术本上。

本子上密密麻麻画着新赛季的BP思路，红笔标注的“新人抗压训练方案”还带着墨痕，却再也用不上了。

他听见动静，转过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平日里总是紧绷的下颌线，此刻竟透着几分松弛后的疲惫。

“都处理完了？”何书雅走过去，把一杯温凉的蜂蜜水放在他手边。

她刚从俱乐部办公楼过来，CEO办公室里还围着好几家媒体的记者，追问着请辞的具体原因，她只能以“家属”的身份，礼貌地挡下那些过于尖锐的问题。

久哲拿起水杯，指尖碰到杯壁时微微顿了顿，像是还没从连日的高压里缓过神。

“嗯，和队员们聊过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许多，“小清他们哭了半天，说我丢下他们了。”说到这儿，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却没什么笑意，“其实是我自己撑不住了。”

何书雅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放在战术本上的手。

那只手曾无数次在训练室的白板上勾勒战术，曾在比赛场上紧攥着拳头为队员呐喊，此刻却带着薄茧，微微发凉。

她知道，久哲的请辞不是一时冲动。前阵子战队冲击季后赛关键战，他连续三天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决赛前夜突发急性胃炎，却还是咬着牙站在赛训席上，直到看着队员们捧起季军奖杯，才在后台晕了过去。

那时候她守在医院病床前，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还记得去年冬冠结束后，你说想带队员们去爬一次紫金山吗？”何书雅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你说等春天到了，就去山顶看日出，给他们讲你刚当教练时的故事。”

久哲愣了愣，转头看向她。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的眼睛亮得像他第一次在咖啡馆见到她时，落在笔记本上的那道墨痕，执着又温暖。“那时候太忙，忘了。”他低声说。

“现在不忙了，我们可以去。”何书雅握紧他的手，“你不是丢下他们，是暂时歇一歇，等你调整好了，不管是想继续当教练，还是想做别的，我都陪着你。”

接下来的几天，久哲像是突然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以前这个点，他本该在训练室盯着队员们的训练赛，此刻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电视屏幕上循环播放着KPL的比赛回放，正好是去年他带领战队拿下冬冠的那场。

画面里的他，穿着黑色队服，在赛点局时冷静地喊出“开龙逼团”，队员们默契配合，一波推掉对方水晶，他激动地站起来，和身边的助教击掌，眼里的光芒比聚光灯还亮。

久哲看着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遥控器边缘，直到何书雅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走过来，他才像是惊醒般，按下了暂停键。

“别看了，粥要凉了。”何书雅把碗放在他面前，“我查了攻略，下周去杭州的机票很便宜，西湖的荷花应该还没谢，我们去看看？”

他抬眼看她，眼底带着几分不确定：“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旅游会不会太矫情？”

“矫情什么？”何书雅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尖，“我的大教练，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你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写作时光，现在换我陪你走走，不行吗？”

久哲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的那块坚冰渐渐融化。

他点了点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一周后，他们登上了去杭州的高铁。在西湖边，久哲第一次不用盯着手机里的训练数据，不用回复工作群里的消息，只是牵着何书雅的手，沿着苏堤慢慢走。

荷叶挨挨挤挤，粉色的荷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蜻蜓停在花苞上，画面安静得像一幅画。

“以前总觉得，只有拿到冠军才算有意义。”久哲忽然开口，“现在才发现，和你这样走走，也挺好。”

何书雅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眉宇间的疲惫消散了不少。“冠军很重要，但你更重要。”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他，“这是我最近写小说时，想到的一些战术灵感，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提提意见？”

久哲接过本子，翻开一看，里面画着她小说里星际战队的作战地图，旁边还标注着“类似王者里的发育路压制战术”“团战可参考Hero的四一分带”。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词汇，再看看身边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忽然觉得，自己对电竞的热爱，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藏在了和她有关的生活里。

他们在杭州待了十天，又去了成都、重庆，走过了很多以前只在比赛间隙匆匆路过的城市。

在重庆洪崖洞的顶楼，看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夜景，久哲忽然对何书雅说：“雅雅，我想做青训。”

“青训？”何书雅有些惊讶。

“嗯。”久哲点头，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我想培养更多年轻的选手，把这些年的战术经验教给他们。不一定非要站在赛训席上，能看着更多孩子实现电竞梦，也很好。”

何书雅看着他眼里的光，就知道那个熟悉的久哲回来了。她笑着抱住他：“好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那晚的风很轻，带着山城特有的麻辣香气，吹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惬意。久哲知道，他的“退休”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而这段旅程里，有他热爱的电竞，还有他最爱的女孩，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