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莫不是…” 暮云婻攥紧星象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抬起头直视云深:"我没有背叛师门。"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舌头——‘我现在根本不是清虚门的人,哪来的师门?’
云深果然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哦?那暮小姐是哪个门派的叛徒?"他步步逼近,道袍下摆扫过自己的脚踝,"还是说,你其实是..."
"我是来找《天启历》的。"暮云婻打断他,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这个秘密在喉咙里卡了十年,此刻终于破堤而出。
云深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后退半步,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棱角。"你父亲那本被朝廷销毁的妖书?"
"不是妖书!"暮云婻失控地抓住他的手腕,星象盘硌得两人皮肤生疼,"那是星象数据库!父亲算到仙魔大战的时间了,就在..."
"就在玄天历三百三十七年秋分。"云深突然接话,声音冷得像冰。
暮云婻愣在原地,手不自觉一松。星象盘"哐当"掉在地上,在青砖上砸出细碎的裂纹。‘他怎么会知道?那是《天启历》最后一卷的核心内容,连前世的我都是临死前才破解出来。’
云深弯腰捡起星象盘,指尖拂过那些复杂的星轨纹路。"你父亲的残卷,清虚门藏经阁里有半本。"他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是你母亲当年托人送来的,用她的命换的。"
‘母亲?’ 暮云婻踉跄着后退,撞在床柱上。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开个洞,冷风灌进去,冻得五脏六腑都疼。前世她一直以为母亲是为了掩护她才坠楼,原来母亲早就留了后手。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母亲说,等你能看懂星象盘的时候,自然会明白。"云深把星象盘放在桌上,月光照在上面,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突然亮起银辉,"比如现在。"
暮云婻盯着星象盘上流转的光芒,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婻儿,星轨从不说谎,说谎的是人。"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她抬头看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不是为自己重生,不是为前世惨死,而是为那个替自己扛下一切的母亲。
云深别开脸,耳根却悄悄泛红。"我不知道是你。"他声音闷闷的,"只知道会有个姓暮的人来取残卷。"他顿了顿,突然从袖中掏出个香囊扔给她,"这个,你母亲留下的。"
香囊是用素色锦缎做的,上面绣着半阙星图。暮云婻颤抖着打开,里面掉出张纸条,上面是母亲清秀的字迹:"活下去,看星星。"
暮云婻将香囊按在心口,锦缎的温度慢慢透过衣襟传进来。母亲的字迹像小钩子,轻轻挠着心脏最软的地方。眼泪砸在香囊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谢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真的...谢谢你。"
云深突然转身走到窗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用谢我。"他背对着她说,"我只是完成你母亲的嘱托。"
暮云婻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少年,其实也没那么难相处。至少他没有把自己交给清虚门的长老,没有追问她的秘密。
"那个受伤的弟子..."她想起刚才看到的担架,"他怎么样了?"
云深的肩膀僵了一下。"还在抢救。"他声音低了些,"魔族这次用的毒很奇怪,丹药房的长老们都束手无策。"
暮云婻的心沉了下去。前世魔族也用过类似的毒,死了很多人。那种毒需要用断魂山脉特有的七星草才能解,可七星草只在月圆之夜才会开花。
"我知道怎么解毒。"她几乎脱口而出。
云深猛地转过身,眼睛亮得惊人:"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解那种毒的方法。"暮云婻重复道,"需要七星草,还有望月峰的晨露。"
云深快步走到暮云婻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很烫,和平时的冰凉完全不同。"你怎么知道?"他急切地问,"你是不是和魔族有勾结?"
暮云婻被他抓得生疼,却没有挣扎。"我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只是...见过这种毒。在我父亲留下的医书里。"
云深盯着暮云婻看了很久,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就在暮云婻以为他不会相信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
"我信你。"他说,"但现在你要跟我一起去采药。"
暮云婻的心猛地一跳。‘去断魂山脉?现在?’
"可是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比你想象的好。"云深打断她,"而且,你不是想知道《天启历》的秘密吗?采到七星草,我就带你去藏经阁。"
这是一个陷阱,暮云婻很清楚。但她没有选择。为了母亲留下的残卷,为了那些可能被救活的弟子,她必须去。
"好。"她点点头,"我跟你去。"
云深似乎没想到暮云婻会答应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说:"现在就出发。"
他转身去收拾东西,暮云婻看着桌上的星象盘,突然想起前世云深为自己立的那块无字碑。也许这一世,她可以改变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