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旅游 第五章
棚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狭长的影子落在泥土地上。林夏本能地蜷缩到角落,手握紧那块意外发现的木雕,它依然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热量。
“别出声,跟我来。”一个低沉的女声用英语说道。
借着从门口透进的月光,林夏辨认出那是她在营地见过的金发女孩——飞机上的乘客之一。但与其他眼神空洞的幸存者不同,这个女孩的眼睛里闪烁着清醒的警觉。
“你是谁?”林夏低声问,身体仍紧绷着。
“凯特·莫里森。航班上的研究生,”女孩快速回答,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我们没多少时间。月圆仪式就要开始了,一旦你参加,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林夏犹豫了一瞬,但直觉告诉她可以信任这个女孩。她迅速起身,跟随凯特溜出棚屋。
营地中央,篝火燃得正旺,那些脸上涂着颜料的原住民和眼神茫然的幸存者们正围成一个圆圈,缓慢地移动着,口中吟唱着某种单调的曲调。赵明诚和艾米也在其中,他们的动作机械而统一,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他们怎么了?”林夏压低声音,感到一阵寒意。
“某种集体催眠,或者更糟的东西。”凯特带着林夏绕到营地边缘,躲在一个堆放杂物的棚屋后面,“我试着唤醒过几个人,但没用。那种状态...就像他们的灵魂被抽走了。”
“为什么你没事?”
凯特从衣领里拉出一条细银链,下面挂着一个古怪的金属护身符:“我祖母是切罗基族人,这是她给我的保护符。似乎能抵抗他们的影响。”
林夏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中掏出那块木雕:“这个...它一直在发热。”
凯特的眼睛微微睁大:“你在哪找到的?”
“在我丈夫的背包旁边。”
“这是‘反抗者’的标记,”凯特压低声音,“岛上有一小群人抵抗着这种控制。他们留下这些标记,互相识别。”她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林夏,“木雕对你没有不良反应,说明你也有抵抗这种影响的体质。”
远处的吟唱声突然提高,鼓点变得更加急促。林夏看到赵明诚和其他人被引导着走向篝火中心,那位年长的首领开始向每个人分发一种深色的液体。
“他们在干什么?”
“仪式的一部分——饮用‘岛之灵’,”凯特的表情凝重,“喝下后,就会完全失去自我,成为岛的一部分。”
林夏感到一阵恐慌:“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就我们两个?对抗整个部落?”凯特摇头,“我们需要计划和外援。”
“外援?”
凯特指向丛林深处:“反抗者的营地在这座山的另一侧。如果我们能到达那里...”
话未说完,一阵呼喊声从营地中央响起。一名原住民指着她们的方向,显然发现了她们的缺席。
“来不及了,”凯特急促地说,“记住,去瀑布,顺着溪流向上,在月亮石处左转。告诉他们是‘夜鹰’派你来的。”
“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会引开他们,给你争取时间。”凯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找到反抗者,带他们回来。只有他们知道如何打破这种控制。”
几个原住民已经向她们藏身的方向跑来。凯特推了林夏一把:“快走!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林夏最后看了一眼营地中央的赵明诚和艾米,然后转身钻入丛林。身后传来原住民的呼喊和凯特的尖叫声,但她强迫自己继续前进,沿着凯特指示的方向狂奔。
月光透过层层树叶,在丛林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夏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树枝刮破了她的皮肤,但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赵明诚空洞的眼神和凯特最后的嘱托。
不久后,她找到了那条小溪,顺着它向上游跑去。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溪流的潺潺水声,但隐约地,她似乎能听到远处营地传来的鼓声和吟唱,仿佛那些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回荡。
跑了不知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凯特所说的“月亮石”——一块巨大的圆形岩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白色光泽。按照指示,她在此处左转,进入了一条更为隐蔽的小径。
这条小径显然经常有人行走,地面被踩得坚实,两旁的树枝也被定期修剪。林夏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四周。反抗者的营地应该就在附近。
突然,一个身影从树后闪出,一把将她按在树干上。冰冷的刀刃抵住她的喉咙。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
林夏艰难地呼吸着,慢慢举起手中的木雕:“夜鹰...派我来的。”
刀刃的压力稍微减轻。那人转到她面前,借着月光,林夏看到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右眼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我是马尔科姆,”男人低沉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话,就跟我说实话。如果是假话...”他晃了晃手中的刀。
林夏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我的丈夫和其他幸存者被部落控制了。凯特·莫里森帮助我逃出来,要我来找你们。”
听到凯特的名字,马尔科姆的表情微微变化。他仔细打量林夏,然后点了点头:“跟我来。”
他带着林夏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隐蔽的山谷中,几座简易的棚屋依山而建,中央的篝火旁坐着十几个人。与部落的原始装扮不同,这些人穿着现代的破烂衣物,眼神清明而警惕。
“又一个幸存者?”一位中年女子站起身,她的左臂缠着绷带,但姿态依然挺拔,“我是瓦妮莎,这里的负责人。”
林夏简要叙述了她们的遭遇,从飞机失事到赵明诚和艾米被控制,再到凯特的帮助。
瓦妮莎的表情随着她的叙述越来越凝重:“月圆仪式...一旦完成,就很难逆转了。”
“什么意思?他们会死吗?”
“比死亡更糟,”马尔科姆阴郁地说,“他们会成为‘空心人’——肉体活着,但意志完全被岛控制。”
“岛控制?我不明白...”
瓦妮莎示意林夏坐下:“这座岛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有一种力量,一种意识,存在于这里的土地、水源,甚至空气中。它能够影响人类的心智。”
林夏想起那种奇怪的平静感,那种几乎让她放弃抵抗的催眠状态:“那么那些原住民...”
“是最早被控制的受害者,”瓦妮莎接话,“现在他们成了岛的代理人,帮助它吸收更多的人类意识。每多一个人被控制,岛的力量就增强一分。”
林夏感到一阵反胃:“为什么你们没有被影响?”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抵抗力,”瓦妮莎指了指营地中的人,“我们中的一些人有特殊的遗传基因,一些人依靠意志力,还有一些...”她看向马尔科姆,“通过某种创伤获得了免疫力。”
马尔科姆面无表情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奇怪的疤痕,像是被某种植物根系侵入过:“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一次意外让我摆脱了控制。”
林夏握紧手中的木雕:“我们怎么救出他们?”
瓦妮莎和马尔科姆交换了一个眼神:“月圆仪式的高潮是黎明时分。如果我们能在之前打断仪式,就有机会救出你的朋友。但风险极大——我们可能会全部被困。”
“我们必须尝试。”林夏坚定地说。
瓦妮莎点了点头,转向其他人:“准备武器和防护。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当反抗者们忙碌准备时,林夏走到山谷边缘,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部落营地的火光。她轻轻抚摸发热的木雕,默默对赵明诚承诺:无论这座岛隐藏着什么秘密,她都不会放弃他。
黎明的曙光已在地平线上隐约浮现,而一场决定生死的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