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旅游 第十章
凯特的声音在狭小的舱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属于她的冷静与威严。那一刻,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说话的已不完全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年轻女孩。
“分离是幻觉。我们都是一体的,永远都是。”
马尔科姆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迅速关上舱门,眼神凌厉地盯着凯特:“你是谁?”
凯特——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缓缓环视房间,嘴角勾起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我们是你们逃离的地方,也是你们携带的行李。”
林夏紧握着木雕碎片,感觉到它突然变得滚烫。凯特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她手上:“啊,古老的抵抗。但它保护不了你们太久。”
赵明诚向前一步,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你想要什么?”
“通过你们的眼睛看,通过你们的耳朵听,”凯特的声音变得多重,像是无数声音的合奏,“我们沉睡太久,是时候了解这个世界的变化了。”
瓦妮莎面色凝重:“你是岛的意识?”
“岛是载体,我们是意识。生命之网,连接一切。”凯特的双眼蓝光闪烁,“你们将帮助我们扩展。”
突然,凯特的身体剧烈颤抖,她自己的意识似乎短暂回归,脸上充满恐惧:“它在...学习人类的情感...利用我们的记忆...救...”
话未说完,她的表情再次变得空洞,蓝光更盛。
“我们必须帮助她。”艾米小声说,但林夏注意到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有微弱的反光。
马尔科姆示意大家退出舱室,只留下两名反抗者看守。在走廊里,他压低声音:“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岛的意识不仅潜伏在他们体内,它还在增强。”
“我们该怎么办?”林夏问,木雕碎片在她掌心发烫,仿佛在发出警告。
瓦妮莎神情坚定:“到达陆地前,我们必须找到方法隔离这种影响,否则...”
她的话被船体突然的剧烈摇晃打断。警报声刺耳地响起,船员们奔跑的脚步声从甲板上传来。
“怎么回事?”赵明诚抓住一名跑过的船员问。
“不知道!突然起了大浪,天气报告明明说一切正常!”
众人冲上甲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原本平静的海面此刻波涛汹涌,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闪电在云层间跳跃。而最令人不安的是,风暴似乎只集中在救援船周围,远处的海面依然平静。
“是它,”伊莱恩颤抖着说,“岛在阻止我们靠岸。”
船长通过喇叭下达指令,要求所有乘客回到舱室,但瓦妮莎摇头:“这不是普通的风暴。它在针对我们。”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话,一道闪电击中船头,随后又是一道,精准地破坏了通讯天线。船体在巨浪中剧烈摇晃,发动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它想让我们回去。”艾米轻声说,她的眼睛在闪电的映照下闪烁着不自然的蓝光。
林夏突然感到手中的木雕碎片灼热难忍,她摊开手掌,发现那片小小的木屑正在发出强烈的白光,与风暴对抗。
“它在保护我们。”她恍然大悟——这片来自反抗者的护符仍在履行它的使命。
赵明诚注视着风暴,又看看凯特的舱室方向,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能回岛上去。但也许我们不必与之对抗。”
“什么意思?”马尔科姆问。
“在岛上时,我感觉到它的意识不是单一的,有不同的...倾向。一部分渴望扩张,另一部分则希望保持平衡。”赵明诚快速解释,“我们携带的可能是其中一种倾向。”
又一波巨浪袭来,将船推向更高的浪峰。远处,陆地的灯光在风暴中若隐若现——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
瓦妮莎做出了决定:“我们需要与它谈判。”
在马尔科姆的反对下,他们再次进入凯特的舱室。女孩坐在床边,平静地等待着,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回归。
“我们愿意建立联系,”瓦妮莎直接说,“但不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一种共生。”
凯特——岛的意识——歪着头,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人类总是害怕失去控制,但控制本就是幻觉。”
“尽管如此,这是我们的条件,”赵明诚补充道,“否则我们宁愿与船同沉。”
风暴在那一刻突然减弱,船体的摇晃变得平缓。凯特眼中的蓝光闪烁不定:“有趣的选择。我们同意...暂时。”
就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林夏手中的木雕碎片突然冷却下来,变回普通的木块。她不知道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
第二天清晨,救援船终于抵达港口。当脚踏上坚实的陆地,林夏本该感到安心,却只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在隔离检疫区,他们接受了各种检查,所有人都被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没有人相信他们关于活岛的故事——除了一个神秘出现的政府官员,他留下了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行字:“当你们准备好谈论真相时,打电话。”
三个月后,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赵明诚回到了大学教书,林夏重新开始工作,艾米和凯特也试图回归日常生活。但他们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林夏从梦中惊醒,耳边回响着海浪的声音。她走到窗边,望着城市的灯火,却感到一种奇怪的疏离。
赵明诚来到她身边,轻声说:“我也梦到它了。”
“它不是梦,”林夏从抽屉里取出那片木雕碎片,它再次微微发热,“它在呼唤我们。”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着瓦妮莎的名字。接起电话,对方只说了一句话:
“它醒了。而且它不止一个。”
林夏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知道他们的旅程远未结束。岛的意识已经通过他们进入了人类世界,而某种更加古老、强大的存在正在苏醒。
人类世界的边界,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脆弱。而他们,既是守卫者,也是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