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中流逝。峡谷的日常训练和巡逻照旧,但高层英雄们眉宇间都多了一丝凝重。苏沫能感觉到,周瑜和诸葛亮他们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那冰冷的“悲伤”如同幽灵,无处不在,却又抓不住实体。
这天午后,苏沫独自在基地边缘的花园散步,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经过一丛枯萎大半的月光花时,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焦黄卷曲的花瓣。
就在触碰的瞬间,一股尖锐的、混杂着绝望与思念的寒意顺着指尖猛地窜入她体内!比在议事厅感觉到的要清晰无数倍!
苏沫浑身一僵,眼前瞬间闪过几个极其模糊的画面——不再是关于她自己的轮回,而是一片无尽的、灰蒙蒙的虚空,一颗被巨大锁链缠绕、缓缓跳动的心脏,以及一声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充满疲惫与哀伤的叹息。
“呃……”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心脏跟着一阵抽痛,那股寒意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
“沫沫!”
熟悉的惊呼响起,下一刻,她便被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周瑜不知何时赶到,一手紧紧抱住她,另一只手迅速覆上她的额头,温和而磅礴的火焰魔力涌入,驱散着那股入侵的寒意。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低头查看她的脸色。
苏沫靠在他怀里,缓了几口气,才将刚才的感受和看到的模糊画面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锁链……心脏……还有,那声叹息……”她描述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那种感觉,比之前的‘悲伤’更具体,更……古老。”
周瑜听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搂紧苏沫,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丛枯萎的月光花,又看向远处晦暗的天空。
“灰烬核心。”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苏沫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一种传说中的存在,”周瑜解释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据古老的卷轴记载,它是某个早已失落世界最后的‘遗骸’,承载着那个世界毁灭前所有的悲伤与执念。它本身没有意识,只会无意识地散发这种‘悲伤力场’,侵蚀它所触及的一切生命与能量,将其同化为类似的‘灰烬’状态。”
他顿了顿,看着苏沫依旧苍白的脸,心疼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它通常漂流在时空缝隙,极难被发现。但如果它恰好靠近了某个世界,比如我们的王者峡谷……”
“就会像现在这样,”苏沫接了下去,心下了然,“让植物枯萎,魔种暴躁,能量滞涩。”
“没错。”周瑜点头,眼神凝重,“而且,因为它只是无意识散发力场,没有实体,没有固定位置,所以极难定位,更别说驱逐或毁灭。”
难题似乎从“寻找恶意攻击者”变成了“如何安抚或驱散一个无意识散播悲伤的古老遗骸”。这听起来更加棘手。
“你的灵魂力量,似乎能更清晰地感知它,甚至……触碰到它残留的‘记忆’。”周瑜看着苏沫,眼神复杂,既有担忧,也有一丝看到破局希望的亮光,“这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苏沫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残留的不适,站直身体:“我需要怎么做?”
接下来的日子,苏沫成为了调查的核心。她在周瑜、诸葛亮和庄周(这位梦境大师对意识与情感层面的东西颇有研究)的严密保护下,开始有意识地、小心翼翼地接触那些被“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过程并不轻松。每一次接触,那股冰冷的悲伤都会试图侵蚀她,带来精神上的巨大负担。但每一次,当她几乎要被那绝望的情绪淹没时,周瑜总会及时握住她的手,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坚定,如同暴风雨中永不熄灭的灯塔,将她拉回现实。
同时,庄周引导她如何在这种接触中保持自我意识的清明,像观察梦境一样去观察那些涌入的“记忆”碎片,而非被其同化。诸葛亮则负责记录和分析她带回来的每一丝信息,试图构建出“灰烬核心”的力场模型和运动轨迹。
苏沫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一边是与周瑜深厚羁绊带来的温暖与力量,一边是古老遗骸无尽的冰冷与悲伤。她在这两种极端的情感中穿梭,灵魂力量在这种磨砺下,变得更加凝练和敏锐。
她“看”到的画面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她看到那个失落世界曾经的繁华与美好,看到灾难降临时的无助与恐惧,看到世界崩解时所有生灵最后的哭泣与不甘……这些磅礴而破碎的情感洪流,几乎要将她冲垮,但也让她对那“灰烬核心”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情。
它并非邪恶,它只是一个巨大而永恒的……伤口。
这天,在一次深度感知后,苏沫疲惫地靠在周瑜怀里,忽然福至心灵,喃喃道:“它不是在攻击我们……它只是在‘哭泣’。因为它失去了所有,所以它无法理解,也无法停止这种悲伤的蔓延。它……需要的是安抚,是……告别。”
周瑜、诸葛亮和庄周闻言,同时一怔。
“安抚?”诸葛亮羽扇轻摇,陷入沉思,“如何安抚一个世界的悲伤?”
庄周漂浮在半空,如梦呓般低语:“至悲之力,或需至喜至暖之情中和……”
周瑜低头,看着怀中因为消耗过度而脸色苍白的苏沫,看着她眼中那份因理解而产生的柔和光芒,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在他心中成型。
他轻轻握住苏沫带着那枚崭新扇子的手,感受着其中与他们灵魂共鸣的温暖力量。
“或许,”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诸葛亮和庄周,最终定格在远方天空那无形的阴霾上,“我们不需要驱逐它。”
“我们可以……为它唱一首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