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慕容瑾快步走到铁牛面前。她没有丝毫犹豫,按照记忆中那冷僻医书所载的方法,从身后环抱住小豆子,一手握拳,顶住孩子肚脐上方,另一只手包裹住拳头,然后猛地、快速地向内上方冲击。
一下,两下……
动作生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铁牛下意识想阻拦,却被赵大山用眼神制止了。孙婆婆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慕容瑾的动作,闪过一丝惊异。
“咳——噗!”
第三下冲击后,一块不大不小的野果核从小豆子嘴里喷了出来,落在地上。孩子猛地吸进一大口气,随即爆发出响亮的哭声,脸色也渐渐由青转红。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一阵骚动,满是惊喜和后怕。
铁牛媳妇一把抱过孩子,喜极而泣,连连对慕容瑾道谢:“谢谢!谢谢阿瑾姑娘!你救了俺家豆子的命啊!”
铁牛这个粗豪的汉子,也搓着手,黝黑的脸膛因激动而发红,笨拙地躬身:“阿瑾姑娘,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铁牛的地方,尽管开口!”
慕容瑾微微后退一步,气息因方才用力而有些急促。她看着眼前感激涕零的一家人,看着周围村民眼中由好奇、怀疑转变为惊叹和善意的目光,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宫廷,她接受过无数次的跪拜和感恩,那些大多源于对权力的敬畏。而此刻,这种最质朴、最直接的感激,却像一股暖流,悄然浸润着她冰封的心湖。
她只是轻轻颔首,语气依旧平淡:“举手之劳,孩子无事便好。”
孙婆婆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小豆子的情况,又看向慕容瑾,目光深邃:“姑娘这手法……老婆子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学来?”
慕容瑾心头一凛,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更加茫然的神色,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我……不记得了。只是方才情急,脑中似乎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便下意识做了……”
失忆,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盾牌。
孙婆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叹道:“或许是本能吧。姑娘非常人,老婆子早就看出来了。”
经此一事,“阿瑾”在赵家村不再是那个需要怜悯和照顾的、来历不明的失忆人。她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而可靠的光环。村民们开始真正接纳她,偶尔有些小病小痛,也会在孙婆婆之后,再来问问她的看法。慕容瑾凭借着远超这个时代的、在宫廷博览群书积累的广博见识(尤其是医药、天文、农事等方面),总能给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又行之有效的建议,虽不显山露水,却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她在村中的地位。
她像一株坚韧的藤蔓,在这片陌生的土壤中,悄然扎下微小的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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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吏部尚书府邸,密室。
顾清辞对面,坐着一个身着禁军服饰的低阶军官,正是当日负责巡查猎场崖边区域的队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