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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

隐曜谷的生活,规律而充实,与外界的纷扰隔绝,仿佛一处被时光遗忘的桃源。然而,慕容瑾深知,这平静之下,是她必须牢牢抓住的、积蓄力量的宝贵时机。

萧煜并未虚言,他给予了慕容瑾极大的自主权。她所居的小院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枢密院”。粗糙的木桌上,铺满了她亲手绘制的图纸——有根据记忆和改进思路重新设计的弩机部件草图,有对隐曜谷周边水利利用的规划,更多的是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各类分析札记。

她首先着手的是“知”。通过萧煜提供的有限渠道以及谷中人员偶尔带来的外界信息,她结合自己的记忆,不断更新、完善那幅朝堂人物关系图。每个名字旁都标注了其立场、弱点、可利用之处以及近期动向。二皇子慕容玺与兵部侍郎高嵩过往甚密,三公主慕容琳则通过其外祖父王崇明,将触角伸向了漕运和盐税。而四皇子慕容珏,近期竟频频出入首辅谢必安的府邸,这引起了慕容瑾的高度警惕。

“谢必安这个老狐狸,最擅长的便是平衡之术。老四去找他,是想示弱,以换取支持?还是另有所图?”慕容瑾指尖轻叩慕容珏的名字,眸色深沉。她这个四弟,藏得比想象中更深。

除了分析,她更注重“行”。隐曜谷虽偏安一隅,但也有数百人口,耕作、匠造、训练,自成体系。慕容瑾并未直接指手画脚,而是通过建议的方式,向负责各项事务的管事提出改良方法。

她看到铁匠铺打造农具效率低下,便画出一种省力且能均匀受热的简易鼓风炉图纸,假托是“从前在杂书上所见”。工匠依样改造,果然事半功倍。她见谷中妇孺冬日无所事事,便提议利用北地丰富的羊毛,纺线织成更厚实保暖的衣料,并改进了纺车的锭子。这些点点滴滴的改进,看似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地提升了谷中的生活质量和生产效率,也让慕容瑾这个“身份特殊的外来者”,逐渐赢得了底层民众发自内心的认可。

这一日,萧煜带着一个面容冷峻、身形挺拔如松的年轻将领来到她的院子。

“殿下,这位是韩青,原北境边军斥候营校尉,因得罪上官被构陷,是我救下,安排在谷中负责训导护卫。”萧煜介绍道。

韩青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行动间带着军人的干脆利落,声音铿锵:“韩青,拜见殿下!”他抬头时,目光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曾远远见过巡边的长公主,对那位敢于在军中直言、体恤士卒的储君印象极深。

慕容瑾虚扶一下:“韩校尉请起。非常之时,不必多礼。”她目光平静地回视韩青,“本宫观谷中护卫操练,阵法严谨,令行禁止,韩校尉治军有方。”

韩青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这位落难的长公主,一眼便看出了他操练的核心。他沉声道:“殿下谬赞。末将只是尽本分。听闻殿下当年在北境曾言,‘军之胜败,在士之气,在将之谋,亦在器之利’,末将深以为然。”

慕容瑾微微颔首,她走到桌边,拿起几张她绘制的改良弩机草图:“韩校尉请看,此弩若成,射程与破甲能力或可提升三成,且更省力。然,本宫于军中具体制式与操演细节所知不详,还需校尉参详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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