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蓁蓁数学考了满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了家。
王秀兰是从小区里另一个同班学生的家长那里听说的。当时她正和几个相熟的太太喝茶，对方随口夸赞道：“秀兰，你们家蓁蓁真是不得了，这次数学测验考了满分呢！跟周家那小子并列第一，真给你们家长脸！”
王秀兰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出来几滴，烫得她手背一红。她脸上挤出的笑容僵硬无比：“是……是吗？这孩子，回来也没说……”
“哎呀，孩子谦虚嘛！蓁蓁以前就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是个内秀的，潜力爆发了呀！”对方还在啧啧称赞。
王秀兰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满分？和周铭并列？这怎么可能！薇薇回来只说这次测验很难，自己考得不太理想，却绝口不提简蓁蓁考了满分！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隐隐的不安窜上王秀兰的心头。她意识到，简蓁蓁最近的“反常”，恐怕没那么简单。
晚上，简宏宇下班回来，王秀兰立刻迎上去，接过他的公文包，语气带着刻意压制的“喜悦”：“宏宇，告诉你个好消息，蓁蓁这次数学测验，考了满分呢！”
简宏宇脱外套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满分？”他印象里，这个大女儿成绩一直中上游，不算拔尖。
“是啊，跟周铭并列第一。”王秀兰观察着他的神色，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担忧”，“就是……这孩子心思重，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回来一声不吭的。我问她，她也爱答不理的。宏宇，你说她是不是还在为上次我收拾她房间的事生气？我都跟她道过歉了……”
她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简蓁蓁的“不懂事”和“冷漠”。
简宏宇果然皱起了眉头，那点因为女儿考了好成绩而产生的微弱喜悦，瞬间被不满取代：“考得好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什么脾气！”
这时，简蓁蓁正好开门进来。
王秀兰立刻换上笑脸：“蓁蓁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油焖大虾，庆祝你考了满分！”
简薇薇也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堆着甜美的笑容：“姐姐恭喜你！你好厉害呀！”
简蓁蓁看着眼前这虚假的、令人作呕的“温馨”场面，目光平静无波。她甚至懒得去拆穿王秀兰话里的陷阱——她何曾跟自己道过歉？
“谢谢。”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径直走向洗手间。
饭桌上，王秀兰和简薇薇依旧努力营造着气氛，不断给简蓁蓁夹菜，说着讨巧的话。简宏宇看着沉默进食、对周围一切恍若未闻的大女儿，再看看乖巧贴心、不断活跃气氛的继女和妻子，心里的天平再次倾斜。
“蓁蓁，”简宏宇放下筷子，语气带着训诫，“考了好成绩是好事，但也不能骄傲。你看薇薇，这次没考好，还知道主动向你周铭哥请教。你要多跟你妹妹学学，为人处世要大方点，别总板着个脸。”
简蓁蓁夹菜的动作停都没停，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抬眼看向简宏宇，眼神清亮，却带着一种让简宏宇莫名心慌的穿透力。
“爸爸，”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的成绩，是我自己努力来的。我不觉得需要为此表现得欢天喜地，或者到处宣扬。”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微变的简薇薇，语气平淡无波：“至于请教别人，各人有各人的学习方法。有效就好。”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吃饭。
桌上瞬间安静得可怕。
简蓁蓁的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王秀兰和简薇薇脸上，也扇在了简宏宇那套自以为是的“处世哲学”上。
她明确地划清了界限——她的成绩，与她们无关。她的行为，无需她们指摘。
王秀兰手里的筷子捏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简薇薇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圈又开始泛红，委屈地看向简宏宇。
简宏宇胸口堵着一口气，想发火，却发现简蓁蓁的话滴水不漏，他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一顿饭，在比之前更加冰冷僵硬的气氛中结束。
简蓁蓁率先放下碗筷，起身回房。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空间。她走到书桌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知道，今天的满分，只是一个开始。
她露出的这点锋芒，已经足够让那对母女坐立不安了。
而她们越是不安，就越容易出错。
她只需要，继续稳扎稳打，积蓄力量。
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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