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晚,王秀兰表现得异常“热心”。
“蓁蓁啊,东西都带齐了吗?准考证、身份证、笔……”她甚至主动拿出一个看起来崭新的保温杯,“外面喝水不方便,把这个带上,阿姨给你泡了蜂蜜水,路上喝。”
简蓁蓁看着那个保温杯,目光冰冷。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用了,阿姨,我带了水壶。”她指了指自己那个用了多年、有些掉漆的军用水壶。
王秀兰脸上的笑容僵住,拿着保温杯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简宏宇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闻言抬起头,皱了皱眉:“你阿姨也是一片好心。”
“谢谢,但我习惯用自己的东西。”简蓁蓁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简宏宇被她噎了一下,有些不悦,但想到她明天就要去参加重要的比赛,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重新埋首报纸。
王秀兰悻悻地收回保温杯,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简蓁蓁就背起背包,拎着水壶,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送行。
初春的清晨,寒意沁骨。街道空旷,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沙沙地扫着落叶。
她走到公交站台,等待着去长途汽车站的首班车。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孤单,却异常挺拔。
她不需要虚假的关怀,也不需要徒劳的送别。这条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到达长途汽车站,天色已经蒙蒙亮。车站里人来人往,充斥着各种气味和喧嚣。
简蓁蓁取了票,在候车室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竞赛笔记,争分夺秒地看了起来。周围嘈杂的环境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她没有注意到,在候车室的另一个角落,周铭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周铭是家里司机送来的,本以为自己是来得最早的,没想到简蓁蓁比他更早。看着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笔记,侧脸在晨曦的微光中显得沉静而坚韧,周铭心里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简蓁蓁。”
简蓁蓁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掠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平静:“周铭同学。”
“你也这么早?”周铭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嗯,想早点过去安顿。”简蓁蓁合上笔记,语气依旧疏离。
周铭看着她手边那个略显陈旧的军用水壶,和那个看起来容量不大的背包,忍不住问:“你就带这么点东西?一个人?”
“够了。”简蓁蓁言简意赅。
周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习惯了被人照顾,出行总是前呼后拥,行李周全。像简蓁蓁这样轻装简行、独自赶考的情况,他从未经历过。
“一会儿车来了,我们可以一起。”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谢谢,不用。”简蓁蓁直接拒绝,“我喜欢一个人。”
周铭再次碰了个软钉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广播里开始通知检票。简蓁蓁站起身,背好背包:“我先过去了。”
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纤细背影,周铭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和简蓁蓁,仿佛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长途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
简蓁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农田、村庄、远山……一切都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充满了未知。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是王秀兰母女可能布下的陷阱?还是省赛激烈的竞争?
但她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重生回来,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她早已习惯了与危险和困难为伍。
她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会闯过去。
为了母亲,为了自己,为了那被践踏的尊严,为了那尚未讨回的血债。
这一次,她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