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临门,鞭炮震天。
虽说侧福晋有婚礼,但无需拜天地。
即便如此,雍亲王胤禛依旧亲自站在王府正门迎轿,这份体面,让前来观礼的宗室王公福晋们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阿娜希坐在轿中,听着外头的动静,心如明镜。
她知道,这份殊荣,一半来自康熙爷的敲打,一半来自她钮祜禄家的门第,至于胤禛本人……此刻对她,恐怕更多的是审视与利用。
“请侧福晋降舆——”
司礼官唱喏声落,一只骨肉匀停、白皙纤长的手自轿中伸出,稳稳地搭在了胤禛等待的手掌上。
下一秒,一道身着大红侧福晋吉服的窈窕身影缓步而出,盖头遮面,却遮不住那通身高挑挺拔、仪态万方的气度。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株新生的玉兰,既有满洲格格的英气,又不失女子应有的风韵。
胤禛握着那只微凉柔腻的手,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神微动。
他见过的美人不算少,但如此浑然天成又带着疏离贵气的,确是头一回。
王府正殿内,胤禛端坐主位。
阿娜希在嬷嬷引导下,盈盈拜下,行动间环佩无声,裙裾不惊,规矩好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隔着摇曳的珠串流苏,胤禛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沉静的目光投来,不闪不避,沉稳得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女。
他依礼训话,声音平稳无波:“尔既入府,当恪守妇德,谨遵规矩,绵延后嗣,辅佐嫡妃。”
“谨遵王爷教诲。”
阿娜希的声音清凌凌地响起,如同玉磬轻击,不卑不亢,清晰地回荡在殿中。
观礼的宗室女眷们暗自颔首。
这位侧福晋,容貌气度皆是上乘,瞧着便知是稳妥人。
再思及那位称病不出的乌拉那拉福晋,众人心下唏嘘——这王府后院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只是这唏嘘里并无多少真心,毕竟那位由侧扶正,已然触犯了许多嫡福晋的利益。
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设于精心修缮的“澄心院”,屋内陈设之精美,隐隐超越了侧福晋的份例,无声昭示着王爷的看重。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暖融喜庆。
胤禛踏入房中,拿起玉如意,缓缓挑开了那方大红盖头。
盖头滑落的刹那,烛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新娘脸上。
纵使胤禛心性沉稳,见惯美色,眼底仍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惊艳。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肌肤胜雪,在烛光下宛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温润生辉。
更吸引人的是那身气度,明明容颜极盛,却偏让人先注意到那份沉静从容,继而愈发觉得容貌与气韵相得益彰,动人心魄。
阿娜希适时地微微抬眼,目光与胤禛一触即分。
长睫如蝶翼般轻颤了一下,白皙脸颊恰到好处地晕开一抹薄红,将那份新嫁娘的羞涩与无措演绎得恰到好处。
一旁伺候的嬷嬷满面笑容,适时将盛着子孙饽饽的玉盘奉至胤禛面前。
胤禛夹起一个,递到阿娜希唇边,声音较平日缓和些许:“生不生?”
阿娜希依言小小咬了一口,细声应答:“生的。”
侍立一旁的陪嫁丫鬟锦心、锦秀等人闻言,皆抿唇低笑,满室氤氲着吉祥喜庆的暖意。
合卺酒毕,胤禛需往前院招待兄弟宾客。
他起身,目光掠过阿娜希沉静的侧脸,吩咐道:“让人给你送些吃食来,折腾一日,莫要空着肚子。
待人离去,锦秀这才快步上前,语气带着松快的笑意:“侧福晋,王爷可真体贴,还惦记着您饿不饿呢。”
阿娜希端坐榻边,闻言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声音平和:“王爷仁厚,是我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