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院内,阿娜希刚歇过午觉,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
三朝回门已过,王爷今早下了明令,福晋宜修需“静心养病”,王府中馈暂由她这个侧福晋代理,连带后院一众侍妾格格,日后也须来澄心院请安。
锦秀捧着一本新誊写的册子,立在榻前回话:
“主子,后院的情况,奴婢大致摸清楚了。福晋因病修养,府里除了已故的先福晋,和早年没了的那两位,不包括那些侍妾,如今有名分的格格,统共还有五位。”
阿娜希端起温热的牛乳茶,轻轻吹了吹:“细细说。”
“最早伺候爷的是宋格格,”锦秀的声音清晰平稳,
“曾为爷生下两位小格格,可惜都没立住。自那以后,宋格格便心灰意冷,除了必要的请安再不露面,长日只在自个儿院里吃斋念佛,为两位小格格祈福。”
“西边揽月阁住着齐格格,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听闻早年还在德嫔娘娘跟前待过些时日,规矩是极好的。”
阿娜希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之前比较得宠的是李格格,四十二年入的府,”锦秀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性子……颇为单纯直率。”
阿娜希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大名鼎鼎的“齐二哈”,那哪里是单纯,分明是单蠢。
锦心在一旁接口道:“还有武格格和耿格格,是今年,就在主子您入府前才进来的。武格格身子娇气些,耿格格则……格外豪爽,”
她语气里带了些无奈的笑意,“听说有一回宴饮,竟把王爷都给喝得招架不住了呢。”
阿娜希挑眉,这倒是有趣。
次日清晨,澄心院正厅。
以宋格格、齐格格为首,李格格、武格格、耿格格紧随其后,五位格格依照位次向端坐主位的阿娜希敛衽行礼:“给侧福晋请安。”
“诸位妹妹请起,坐吧。”阿娜希语气温和,姿态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她目光轻轻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女人们,对锦心微微颔首。
锦心会意,带着小丫鬟们将早已备好的见面礼奉上。
其中,给李格格的是一对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
李静言拿起那对翡翠镯子,对着光瞧了又瞧,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欢,脱口而出:“呀!这镯子真好看,比福晋先前赏的还要透亮呢!”
此话一出,厅内霎时一静。
齐月宾微微蹙眉,武氏垂下眼睑,耿氏则端起茶盏掩饰嘴角的抽动。
阿娜希面色不变,只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目光落在李静言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提醒:
“李妹妹,福晋赏赐是恩典,用心皆是上乘,岂可随意比较?”
李静言这才意识到失言,脸上红了红,讷讷地闭上了嘴。
待众人收下礼物,阿娜希才缓声开口:
“今日见了各位妹妹,我心甚慰。只是我思忖着,日日请安,姐妹们要早起梳妆,我亦恐有精神不济,怠慢之时。福晋如今静养,我们更该让府里清静些。”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往后,便改为每月逢五之日来澄心院聚聚即可,若无要事,平日各自安好,也便宜。”
众人闻言,反应各异。
有人暗喜能多睡些时辰,有人则琢磨着这新侧福晋是不愿日日见她们,还是真想图个清静?
阿娜希不管她们如何想,她可不愿像宜修那样,为了彰显正室的派头,日日折腾别人也折腾自己。
能舒坦些,何必自找不痛快?
立威,也不必非得以这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