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请安
“侧福晋到——”
随着丫鬟的通传声,阿娜希扶着锦心的手,步履从容地踏入正厅。
她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缠枝玉兰旗装,头戴点翠,耳畔坠着珍珠,通身气度雍容华贵,产后调理得宜,更添了几分珠圆玉润的丰韵。
“给侧福晋请安。”
厅内,以齐月宾为首,耿格格、武格格等人早已到齐,此刻皆起身敛衽,恭敬行礼。
不管私下如何心思,面上对这位有子有宠、家世显赫的侧福晋,无人敢不敬。
唯独李静言,看着阿娜希那身符合侧福晋的规制穿戴,想到自己至今还是个格格,连庶福晋的名分都求而不得,再对比对方健康白胖的四阿哥,与自己那体弱无名、连今日请安都未能带来的三阿哥,眼中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她强压着酸意,语气不免带刺:“侧福晋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想来王爷又赏了不少好东西吧?不像我们……”
她话未说完,阿娜希一个清淡的眼神扫过去,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平静,仿佛在看什么不懂事的物什,顿时让李静言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悻悻地缩了回去。
阿娜希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李格格若是觉得心中浮躁,气血不平,本侧福晋那里还有些上好的红枣银耳羹,可让人给你送一碗去,静静心。”
“红枣银耳羹”几字一出,李静言瞬间脸色煞白,想起自己当初派人送去澄心院那碗加了料的东西,以及翠烟被杖毙的下场,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一字。
屏风之后,宜修将这一切听得分明。
她原指望李静言能搅起些风浪,没成想如此不济,两句话就被钮祜禄氏压得不敢抬头。 她暗自咬牙,不得不亲自出面。
她由剪秋扶着从屏风后转出,众人又忙向嫡福晋行礼。
宜修端坐主位,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阿娜希和李静言,语气带着关切:
“都是自家姐妹,和气最要紧。说起来,王爷子嗣不丰,如今虽有了三阿哥、四阿哥,终究还是单薄了些。若是后院能再添几位弟弟妹妹,那才真是王府之福。”
她话锋微转,似是随口提起:“说起来,王爷如今只有一位侧福晋,按制,亲王可有两位侧福晋之位。若哪位妹妹将来能为王爷诞下健壮的子嗣,这另一个侧福晋的位置……”
此言一出,底下坐着的几人眼神都微妙地变了。
连一直低眉顺眼的耿氏,放在膝上的手都不自觉地轻轻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
宜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眼中晦暗一闪而过。
她心中冷笑,钮祜禄氏势力已成,难以撼动,但耿氏……凭什么?
府里一连有了两位小阿哥,已经足够了。
既然瞒着有孕之事,那就不必再让人知道。
请安结束后,阿娜希回到澄心院,刚逗弄了会儿咿呀学语的弘曜,便见锦心面色凝重地快步进来。
阿娜希示意乳母将弘曜抱下去,室内只剩心腹,才问道:“出了何事?”
锦心压低声音:“主子,耿格格回去的时候,经过花园那片新铺的鹅卵石小径,脚下不慎一滑,摔了一跤。万幸她身边的丫鬟机警,自己垫在了底下,耿格格才没直接摔着。只是,回去后便传了府医。”
“结果呢?”
“府医一把脉……便诊出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胎象有些不稳,但并不严重,喝几副安胎药即可。福晋让她满三个月前先不必请安了。”
阿娜希闻言,眸色沉静。
果然如此。宜修动作倒是快,请安时才刚起了念头,回去的路上就“意外”频发。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让耿氏这孩子平安落地了。
宜修的“打胎”大业,显然并未因之前禁足而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