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底异动

青灯渡·第六章 渊底异动

大地的震颤愈发剧烈，脚下的忘川河岸竟裂开细密的纹路，浑浊的河水顺着缝隙渗进地底，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某种力量吞噬。苏晚举着青灯，暖光在摇晃中忽明忽暗，她能清晰感觉到，周身的邪气不再是无序地扑撞，而是循着某种牵引，朝着震颤传来的方向涌去。

“邪气在往渊底汇聚，封印撑不了多久了。”红衣男人眉头紧锁，原本从容的神色彻底被凝重取代，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赤色玉佩，指尖掐诀，玉佩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芒，将三人周身的邪气逼退数尺，“这玉佩能暂护我们周全，但必须在封印彻底崩裂前抵达渊底。”

云舒紧紧攥着引魂铃，铃声在震颤中失了往日的清越，变得断断续续。她看着脚下不断扩大的裂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渡主姐姐，无间渊底……真的藏着您的过往吗？可这邪气越来越重，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苏晚没有回头，只是将青灯握得更紧，肩胛骨的痛感顺着血脉蔓延至心口，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在此刻竟变得清晰了几分——银甲上的血迹顺着指尖滴落，落在凡人身前的青石板上，晕开一朵刺眼的花；天界的雷劫劈下时，她似乎将什么东西护在了身后，耳边还残留着那人温声的劝阻。“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必须去。”她的声音异常坚定，“不仅是为了我的记忆，若噬魂魔破印而出，忘川乃至三界都会遭殃。”

话音未落，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有巨石从渊顶坠落。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光柱从黑暗深处直冲天际，光柱周围缠绕着翻涌的邪气，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红衣男人脸色骤变：“是噬魂魔的本源气息！封印已经破了一道口子！”

他不再犹豫，赤色玉佩的光芒又盛了几分，率先朝着光柱所在的方向疾行：“跟上我，千万别离青灯和玉佩的光罩太远！”

苏晚拉着云舒的手腕，青灯的暖光与玉佩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在汹涌的邪气中辟出一条勉强可行的通路。每往前一步，空气中的腥气就更重一分，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塌陷，她们只能踩着碎裂的石块，在震颤中艰难前行。

突然，云舒的引魂铃猛地剧烈晃动起来，铃声急促得像是在预警。她刚要开口提醒，一道粗壮的黑色触手突然从旁边的黑暗中窜出，直扑她的面门！那触手表面布满粘稠的黑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连青灯的暖光都被它散出的邪气逼得黯淡了一瞬。

“小心！”苏晚反应极快，左手松开云舒的手腕，右手握紧灯杆，朝着触手狠狠劈下。青灯的暖光顺着灯杆凝聚成一道光刃，精准地斩在触手顶端，只听“嗤啦”一声，触手瞬间被劈成两段，落在地上化作黑烟消散，可那黑液溅在地面，竟将坚硬的岩石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多谢渡主姐姐。”云舒惊魂未定，刚要稳住身形，脚下的地面突然彻底塌陷，她惊呼一声，身体直直往下坠去。苏晚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可塌陷的力量极大，连带着苏晚也被拽得往前踉跄了几步，青灯的光芒瞬间晃动，周身的邪气趁机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红衣男人折返而来，赤色玉佩的光芒化作一道绳索，缠住云舒的腰，将她稳稳拉了上来。“别分心！”他沉声提醒，目光却落在苏晚肩头——她方才为了拉云舒，肩胛骨的旧伤被牵扯，白色的衣料上竟渗出了淡淡的血迹。

苏晚浑然不觉，只是重新扶稳青灯，目光望向不远处那道越来越粗的黑色光柱：“再往前，应该就是无间渊底了。”

三人继续前行，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座残破的石台，石台中央便是那道黑色光柱的源头，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那里缓缓旋转，漩涡周围刻着早已模糊的符文，显然就是当年封印噬魂魔的阵眼。而在漩涡边缘，竟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你？”苏晚瞳孔骤缩，握着灯杆的手微微收紧。那人身着天界的玄色官服，面容冷峻，正是她记忆碎片中，在天界斥责她的天官之一。

玄衣天官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苏晚，没想到你竟能走到这里。可惜，太晚了。”他抬手一挥，数道黑色邪气从漩涡中涌出，朝着三人袭来，“今日，不仅噬魂魔要重见天日，你这颗威胁天界的棋子，也该彻底消失了。”

红衣男人将苏晚和云舒护在身后，赤色玉佩的光芒暴涨，与邪气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碰撞声。苏晚看着玄衣天官的脸，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完整的记忆——当年她被贬，并非只因护着凡人，而是这位天官与其他势力勾结，忌惮她的战神之力，故意设计陷害，将她护凡人之事扭曲成“私通下界、触犯天条”的罪名。

心口的怒意与痛感交织，苏晚深吸一口气，青灯的暖光突然变得异常灼热，她眼神锐利如刀，朝着玄衣天官走去：“当年的账，今日正好一并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