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四十五章：园丁的温室与破碎的王冠

那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风，却让林启和凌光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它并非通过通讯器传来，而是直接响彻在他们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夜枭”的舰桥灯光闪烁了一下，所有的控制系统在刹那间失灵，战舰如同被无形之手托住，缓缓向着那片破碎大陆中央的金字塔建筑降落。

林启试图调动星冕之力，却发现周身如同陷入凝固的琥珀，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凌光的光子之力也同样被彻底压制，那枚近在咫尺的“初代光翼”核心仿佛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

绝对的掌控力。

他们如同被送上展览台的标本，毫无反抗之力地降落在金字塔顶端宽阔的平台上。平台由某种温润的白色玉石铺就，与周围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正中央，那枚残缺的纯白晶体静静悬浮，其下站立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面容温和，眼神清澈，像是一位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学者。唯有他那双过于平静、仿佛映不出任何倒影的眸子，透露出非人的特质。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微缩的星图模型，其中星辰生灭，如同掌中宇宙。

“墨菲斯·克罗尔。”林启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墨菲斯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名字只是代号，我更喜欢‘园丁’这个称呼。修剪枝桠，引导生长，确保我的‘花园’能按照预想的图景繁荣。” 他的目光扫过林启和凌光，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审视，“而你们，是我培育出的，最完美的两株幼苗。”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凌光的声音冰冷，试图冲破那无形的束缚。

“生命？”墨菲斯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多么狭隘的认知。生命只是宇宙能量的一种短暂形态，是秩序向熵增过渡中的小小浪花。而我，追求的是超越形态的……永恒寂静，那才是最终的‘秩序’。”

他抬手，指向那枚“初代光翼”核心：“看，多么美丽的造物，光之规则的具象化。可惜，它和它的主人一样，不懂得妥协，最终只能破碎于此，成为我温室里的一件展品。”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变化。破碎的大陆、倾颓的神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透明的穹顶建筑。穹顶之外，是翻滚的虚无能量；穹顶之内，却如同一个巨大的博物馆陈列室！

无数被捕获、被封印的存在悬浮其中——有挣扎咆哮的星兽，有凝固在最后惊恐瞬间的异星探险家，有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未知神器，甚至……还有几颗微微搏动的、比他们在蛮荒星带所见更加巨大的“暗影之卵”！它们如同被精心照料的盆栽，安静地生长着。

这里就是他的“温室”！一个建立在虚无之中，收集、培育、展示“藏品”的疯狂之地！

“你所谓的‘通道’，‘养料’，就是为了这个？”林启看着那些“暗影之卵”，心中怒火升腾。

“一部分是。”墨菲斯坦然承认，“‘养料’滋养它们，而它们成熟时释放的‘静默之力’，则能帮助我稳定并拓宽通往‘终极寂静’的通道。那是一片没有任何纷扰、没有任何变化的永恒之境，才是宇宙应有的归宿。”

他看向林启和凌光，眼神变得灼热：“而你们，我的钥匙。星骸之冕选择了你们，光与暗在你们身上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打开那扇‘终极之门’最关键的……密码。”

他向前一步，伸出手，仿佛要触摸凌光额间那隐没的冠冕虚影：“尤其是你，光翼的继承者。你的前辈们失败了，但你会成功。用你的光，结合他的暗，再加上我准备的‘祭品’……”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封印的存在和“暗影之卵”，“我们就能共同推开那扇门！”

“你疯了。”凌光看着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厌恶。

“疯了吗？”墨菲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或许吧。但在我的计算中，这是唯一正确的路径。旧星盟那些蠢货只想着利用‘沉寂’的力量称霸，却看不到更宏伟的图景。而我，将引领宇宙步入它最终的完美形态。”

他不再多言，双手抬起，整个“温室”的能量开始向他汇聚。那枚“初代光翼”核心在他力量的引动下，发出痛苦的嗡鸣，纯白的光芒被强行扭曲，与周围“暗影之卵”散发的灰暗能量开始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能量漩涡，漩涡的中心，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气息！

“仪式开始。”墨菲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宗教般的狂热，“以光为引，以暗为基，以众生为祭……恭迎永恒的降临！”

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林启和凌光感到自身的星冕之力和光子之力正在被强行剥离，向着那漩涡涌去！而那些被封印的“藏品”和“暗影之卵”也同时光芒大放，它们的能量和存在本质都在被疯狂抽取，化作构筑“通道”的养料！

墨菲斯站在漩涡之前，张开双臂，白袍在激荡的能量中猎猎作响，脸上充满了殉道者般的虔诚与疯狂。

就在这绝望之际，林启猛地看向凌光，两人目光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决定——哪怕粉碎自身，也绝不成全这疯子的妄想！

林启强行逆转几乎被抽空的星冕之力，不再抵抗吸力，反而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自己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决绝的意志，冲向了那枚剧烈震颤的“初代光翼”核心！

“前辈！助我！”

与此同时，凌光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燃烧起最后的光子之力，不是攻击墨菲斯，而是如同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撞向了林启所化的那道幽蓝流光！

光与暗，在这一刻，不是为了平衡，而是为了共同赴死，爆发出最后、最璀璨的——拒绝！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