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脸颊瞬间泛起灼热的痛感,却丝毫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混乱。我扶着额头蹲下身,指尖冰凉地抵在发烫的皮肤上,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我在想什么?不过是看到冰箱里那袋莫名出现的碎肉,怎么就会疯了似的认定那是……是人肉?为什么我会一口咬定自己杀了人?这太荒唐了,我连看到杀鸡都会闭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不对,一定有哪里错了,里面肯定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冰箱里那袋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碎肉,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汁液,黏在冷藏层的隔板上,擦都擦不干净。卫生间地漏里总飘着若有若无的腥气,用了半瓶清洁剂也去不掉;厨房的瓷砖缝里,还残留着褐色的印记,凑近闻时那股甜腻的血腥味直钻鼻腔。
还有最诡异的——我突然消失的记忆。每个星期五,我的大脑都会变成一片空白。上周星期五我做了什么?早上出门买了菜,然后呢?傍晚回家时衣服上沾着泥土,手上还有道没来得及处理的划伤,可我完全想不起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所有的线索像散落的拼图,被无形的手一块块拼拢:冰箱的碎肉,卫生间和厨房的血腥味,消失的星期五记忆……它们最终指向的画面,清晰得让我浑身发冷——我杀人了。
“啪——"又一声脆响,我狠狠扇在自己另一边脸上,疼痛让视线短暂清明。“冷静一点!”我对着空气低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要让情绪控制我,冷静,冷静,冷静……”必须找到被忽略的细节,这一切绝不可能是真的。
一定有漏洞,一定有漏洞……我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视线死死盯着桌角那本翻得起了毛边的旧日历。脑子里像有无数根线在乱缠,唯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只要找到那个断裂点,所有的混乱就能归位。
指尖在纸页上胡乱划过,日历被翻得沙沙作响,页角卷曲的边角扫过掌心,带着粗糙的摩擦感。终于,我的动作顿住了——2020年11月27日,红笔圈出的日期旁,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周五。
心脏猛地一缩。星期五。又是星期五。那些被硬生生剜掉的记忆碎片,全都是以星期五为标记。我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回想些什么,可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的白雾。
等等……我忽然想起什么,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个星期五,我妈几乎都会出去聚餐。以前她总说单位里的小姑娘们热闹,每次都要喝到半夜,回来时一身酒气,脚步虚浮,嘴里还哼着跑调的老歌,吵得我睡不着觉。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里再也没有弥漫过那种刺鼻的酒气了。她依旧每个星期五出门,却总能准时回来,身上只有淡淡的香水味。偶尔喝醉,也绝不再自己晃悠着进门,而是让那个叫小周的女同事送回来——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说话轻声细语的姑娘,会扶着我妈到门口,客气地说句“阿姨今天喝多了,您照顾好她”,然后轻轻带上门。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拼命往前翻日历,手指划过一个个被圈出的星期五,直到翻到某一页时,指腹突然触到一道浅浅的折痕。那一页的日期旁,没有任何标注,只有折痕边缘微微发褐,像是被水浸过又晾干。
就是这里?我盯着那道折痕,喉咙突然发紧。那个星期五,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静,不要让情绪控制我。我扶着楼梯扶手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木头触感顺着掌心传上来,稍微压下了些慌乱。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可能我的记忆出了问题,那些断片的时刻、混乱的念头,都在说明这点。还有家里,绝对已经出事了,那股散不去的味道、老妈不对劲的样子,都骗不了人。
我摸出兜⾥的手机按亮,屏幕光刺得眼睛眯了眯,凌晨两点了……
其实并不算晚。平时赶作业、刷题,熬到4点是常事,这两点算什么,甚至为了应付期末考熬过通宵。可今晚的时间像被放慢了,每一秒都敲在神经上,沉甸甸的。
老妈肯定在楼下卧室睡着了。我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听,楼下静悄悄的,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估计睡得很沉,她最近总是这样。我捏了捏拳头,决定下楼去看一眼,就看一下冰箱里的碎肉还在吗?
要是我没下楼的时候,它不见了,那就证明“余生”真的用着我的身体在处理那些碎肉。这个想法让我指尖发冷,却还是忍不住抬脚,一步步往楼下挪。
可万一我的猜想证实了怎么办?指尖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黏住了额前的碎发。不对!我突然愣住——如果我妈早就知道了,冰箱里有那些碎肉,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立刻处理掉?
而且那袋东西就放在冰箱底层,那个冷冻的抽屉里。6月份的天气多热啊,谁家冰箱底层不塞满雪糕、冻饺子,还有攒着的冻肉?那么显眼的位置,每天开开关关拿雪糕,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再说了,要是底下真的是我想的那种东西,她肯定会防着我。就像小时候不让我碰热水壶一样,会厉声警告“不许开底层抽屉”,甚至可能加个锁。可她没有,从来没有过。上周我还拉开底层拿冻包子,她就站在旁边择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只能证明,冰箱里的不是我想的东西。那个念头刚冒出来,心里像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被更大的疑团裹住。
如果真的杀人了,以我妈的精明,肯定会把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处理尸体……这四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腥气仿佛又从喉咙里冒出来。怎么处理?抛到河里?埋在山里?可我连小区后面的公园都很少去。
还有最关键的——谁死了?凶器在哪里?尸体又藏在什么地方?
我翻遍了家里的角落,菜刀都好好挂在厨房墙上,水果刀放在抽屉里,连把钝了的剪刀都在针线盒里。楼下的储藏室锁着,可钥匙一直在玄关的罐子里插着,我昨天还拿出来看过,里面只有旧箱子和落灰的自行车。
没有受害者,没有凶器,没有尸体。那我脑子里这些血腥的念头,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回到了卧室,反手带上门的瞬间,后背重重抵在门板上,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快步上楼起伏着。房间里只留了盏床头小灯,昏黄的光打在地板上,圈出一块模糊的亮斑,倒让那些没被照亮的角落更显幽深。我拉过椅子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试图把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线索一点点捋顺。
仔细盘算着……首先是记忆。以前明明只丢失每个星期五的片段,像被精准裁剪掉的胶片,可这周不一样——周二到周五,整整四天,我的记忆像被扔进了碎纸机,只剩下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料。周二早上好像是下雨的,我带了伞去学校?周三的数学课有没有点名?这些零碎的画面像隔着毛玻璃,怎么都看不清。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这么多?是“余生”的痕迹在扩大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在蚕食我的记忆?
再想冰箱里的碎肉。刚才一番推敲,似乎能确定不是我想的那种可怕东西——老妈的态度太自然了,自然到不合常理。可既然不是,那厨房瓷砖缝里嵌着的褐色印记,卫生间地漏里总也散不去的腥气,又是从哪来的?那味道绝不会错,带着种黏腻的甜,像生物课本里提到过的血渍氧化后的气息。上周大扫除时,我用刷子蘸着消毒水刷了三遍厨房地面,可第二天早上,那股味又从缝里钻了出来,像附骨之疽。
还有老妈。她那些奇怪的变化,绝不仅仅是聚餐后不再喝醉那么简单。最近她总是在厨房待很久,关着门,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刀具碰撞的轻响,问起时只说在准备第二天的菜。她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有时会突然愣住,像在辨认一个陌生人,随即又换上惯常的温和,可那瞬间的疏离,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我从抽屉里摸出个笔记本,想把这些疑点一条条写下来,笔尖悬在纸上许久,却一个字也落不下去。太多的问号在脑子里盘旋,彼此纠缠,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灯光下,笔记本的纸页泛着冷白的光,映得我指尖的影子微微发颤——这一切的源头,到底藏在哪个被忽略的角落?
……桌上的台灯开始发烫,光晕边缘泛着模糊的橘色。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顽固地爬向4点,每一秒都像在耳边敲着小锤。思路依旧像团被水泡过的棉絮,沉在脑子里,怎么也拎不起来。
胸口那股憋闷感越来越重,像是积攒了几天的浊气全堵在了这里。必须出去透透气,不然我怀疑自己会被这些混乱的念头活活闷死。
当然不能从大门走。楼下老妈的房间静悄悄的,可我总觉得那扇门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只要我敢碰玄关的门锁,就会立刻惊醒什么。
好在我住的是顶楼,而且我的卧室就在阁楼里,旁边那扇小侧门,推开就是楼顶的天台。那是我的秘密基地,以前被老妈骂了、考试考砸了,就会偷偷溜出去待一会儿。
我蹑手蹑脚地摸到侧门边,转动门把手时,铁锈摩擦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这凌晨的寂静里,像根针戳破了紧绷的气球。心脏跟着缩了一下,我屏住呼吸听了几秒,楼下没传来任何动静,才敢轻轻推开门。
夜风带着露水的湿气涌进来,瞬间扑了满脸。我踩着门口的旧木梯爬上天台,水泥地面凉得像冰,光脚踩上去时打了个寒颤。远处的居民楼大多熄了灯,只有几户还亮着零星的窗,像困在墨色里的萤火虫。
我走到天台边缘,靠着锈迹斑斑的护栏往下看。小区的路灯在地上投出一圈圈昏黄的光,绿化带里的灌木丛黑黢黢的,像蹲伏着什么东西。
这副样子,会不会被人误会?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还趴在顶楼护栏边往下望。要是被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看见,保不齐会以为谁家孩子想不开,要跳楼算了。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其实真不是,我就是想透透气,让这带着草味的风,吹散点脑子里的血腥味。
风把头发吹得贴在脸上,凉丝丝的。远处传来小区大门栏杆升起的声音,应该是送牛奶的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把那些纠缠的疑问暂时抛开,可目光扫过对面楼栋的天台时,却猛地顿住——那里晾着的几件衣服,在风里摇摇晃晃,其中一件雪白的卫衣,领口处似乎沾着什么深色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奇怪的光泽。
我也有同样的一件白色的衣服。纯棉的料子,领口有颗小小的刺绣纽扣,是去年生日时老妈带我去商场挑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试穿时她还笑着说“我们家孩子穿白的最好看”。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件衣服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衣柜里翻遍了,阁楼的旧箱子也扒开看过,连洗衣机滚筒的缝隙都检查过,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还有我母亲最喜欢的那条裤子。深灰色的直筒裤,她以前几乎每周都穿,说料子舒服又耐脏。可这半年来,我再也没见她穿过,问起时她只说“旧了,扔了”,可我分明记得那条裤子才买了不到一年,膝盖处连磨白的痕迹都没有。
用衣服做凶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盯着对面楼顶那件白衬衫,脑子里乱糟糟地转着。难不成用衣服勒死他吗?电视剧里倒是有过这样的情节,可那得多大的力气,而且纯棉布料受力会变形,根本不像绳子那样能精准发力。
但如果不是凶器,那为什么要藏起来?很有可能就是那件衣服不能让我看见。可衣服为什么不能看见呢?无非是衣服上有什么东西,或者穿着衣服经历了什么事。
我突然想起上周整理洗衣机时,排水管里缠过一团带血的棉线,当时以为是老妈切菜时不小心蹭到的,没太在意。现在想来,那团线的颜色和质地,和我那件白卫衣的布料一模一样。
还有母亲那条裤子。上次帮她收拾换季衣服,在衣柜最底层发现过一块深灰色的布角,边缘沾着些土黄色的硬块,像是什么东西干涸后的痕迹。当时随手丢进了垃圾桶,现在却后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当时没多看一眼?
风突然变大了,对面楼顶的白卫衣被吹得猎猎作响,领口那片深色痕迹在风里忽明忽暗。我盯着那片痕迹,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那件消失的白卫衣,母亲藏起的裤子,还有那些洗不掉的血迹和腥气……它们像散落的珠子,突然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衣服上沾的,会不会是血?穿着它们经历的,会不会就是那个被我遗忘的星期五发生的事?
那件衣服找到的可能性是真的不大了,很有可能已经被余生处理掉了,再去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呢,仔细想想,她会放在什么地方?扔了的话,可能性也是挺大的,如果不扔的话,可能性也是挺大的。要是没有人的话,她一定是塞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我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会还在我的衣柜里吧?可是里里外外都发吗?还是没有呀,挂着的衣服叠着的衣服都没有啊……
先不想这个,先想一下凶器,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尸体应该是被拆解了……
我已经有老长时间没有再看见她的那套解剖工具了……
应该是最近出事了,否则她不会抢我身体,周二到周五记忆应该就是她用来处理剩下的尸块……
如果真的是出事的话,那确实挺刺激的,毕竟我们小区旁边就是警局啊!直线距离才200米,站在天台往东南方向看,警局那栋灰色的楼看得更清了,连楼沿的避雷带都能瞧见。就这么近的距离,光是知道那楼里全是警察,就够让人发怵的。她居然敢在这种地方藏事,是算准了“灯下黑”,还是觉得离得近才好蒙混过关?
她当时就这么匆忙地抢我身体,是真的不怕我发现异常吗?只有可能是因为让我发现异常,比让那件事情暴露更严重!就像捏着块带刺的木头,再扎也得攥紧,一旦松手,扎的就是全家。
如果事情真的是在2020年11月27日出事的话,那到现在2021年5月28日,182天,这么长时间……足够让腿上的石膏拆了又长好,让肚子上的疼褪得只剩偶尔发沉,也足够让老妈把每周五的聚餐演成常态,连楼下收废品的都知道“你妈周五准不在家”。
我也是真够蠢的,怎么这么久才反应过来?也有可能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在帮忙——它知道我扛不住,就像给记忆加了层滤镜,把最扎眼的部分磨成了模糊的影子。再加上余生在里面挡着,她替我记着那些我不敢碰的,替我藏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倒像是给我搭了个缓冲带,不然我早该疯了。
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我的腿是真的骨折了,肚子也跟着同时疼起来。石膏从脚踝打到膝盖,医生说“得养两个月”,结果刚满六十天,老妈就催着拆了,说“再戴下去耽误事”。我当时还念叨“刚好赶上体考前能好利索”,现在才觉出不对劲——她哪是怕耽误事,是怕石膏戴久了,被人追问“怎么伤的”。拆石膏那天,我试着走路,腿还有点僵,下楼梯得慢慢挪,肚子也一阵阵抽痛,老妈跟在旁边,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怕我走快了露什么破绽。
那阵子肚子总像被人用硬底鞋狠狠踹过,一阵阵钝痛往深处钻,尤其是弯腰系鞋带时,疼得能倒抽冷气。和腿上的伤一样来得突然,老妈却分开解释——腿是“滚楼梯摔的”,肚子是“冬天穿太少着凉了”,给我贴了满肚子的暖宝宝,可那疼根本不是着凉,是实打实的内伤,像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发木。有次上课疼得趴在桌上,老师问怎么了,老妈赶来学校,笑着说“老毛病,胃不好”,那笑容僵得像假的。
我现在才后知后觉——那条骨折的腿,哪是什么滚楼梯摔的,分明是被什么重物砸的,不然不会肿得连鞋都穿不上;肚子上那几下,肯定是冲突时被踹的,不然疼得不会那么有劲儿,还偏偏和腿伤凑在同一时间。老妈急着拆石膏,急着遮掩肚子的疼,把两样伤拆开说,不过是想让这些伤快点“翻篇”,别成了别人眼里的疑点。
体考压根没耽误,我记得清清楚楚,跑800米时腿利索得很,冲线时还超过了两个人。老妈却总在别人问起我腿伤时说“好在没耽误体考”,顺带提一句“当时肚子也不舒服,还好没影响”,好像想把这两样伤都和体考绑在一起,让它听起来更“顺理成章”。现在才明白,她不过是想找个由头,省得旁人追问“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伤腿又肚子疼”。
她连这点都算计到了,心思细真细……
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对面楼顶的白卫衣晃来晃去,领口那片深色的痕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我盯着那片痕迹,突然想起体考结束后没多久,放学路过小区门口,瞥见警局方向有几个穿警服的人在绿化带里翻找,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口露出点白色的布料,看着像卫衣的料子。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那颜色和我的白卫衣一模一样。
182天,足够把好多痕迹都磨平了,可身体记得。现在下楼梯,右腿还是会下意识地慢半拍,肚子偶尔还是会发沉,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号,在提醒我——2020年11月27日那个周五,我不光看见了什么,还实实在在挨了打,只是大脑把最疼的部分藏了起来,余生又在旁边帮着捂,才让我到现在才慢慢想起来。
楼下的路灯灭了,天快亮了。我摸了摸右腿膝盖,那里的疤痕早就淡成了浅白色,可按下去,还是能感觉到骨头缝里那点隐隐的疼。这疼像个引子,正一点点把那些被藏起来的记忆,从脑子里往外拽。